阿囍就這樣遠遠坐在房梁上看著雲盛與褚鳶拜堂成親,兩人郎情妾意,纏纏綿綿。


    孟忱本以為阿囍會像原來那樣暗自怒罵,卻不成想阿囍隻是麵無表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如果可以,孟忱真想問問她。


    不怨恨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兩人樂得清閑,成日裏除了打情罵俏還是打情罵俏,時不時進屋玩點成年人的遊戲,孟忱與雲祁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雲盛選的宅子偏僻,沒什麽街坊四鄰,來拜會的人就更少了。


    可這日卻來了褚鳶的一位師兄。


    來人進了屋子,孟忱定睛一看,旋即冷笑出聲。


    “他是誰啊”雲祁問道


    “這位便是連淵日後的掌門”


    孟忱對他在四方大會做的缺德事如數家珍。


    這位掌門,名叫滕都,出自人界富商之家,從求學時就展現了驚人的經商天賦。


    原本連淵窮哈哈的,他心有不滿,開始向人界提供有償驅魔改風水擺陣等活動,賺得盆滿缽滿,很快改變了連淵現狀。


    等當上了掌門,幹脆撒開了手,甚至幹出用操控修仙者比賽成績博彩這樣的缺德事。


    可在這時,的確是他盤活了半死不活的連淵,宗門上下也對他敬愛有加。


    “師兄,你怎麽來了”


    褚鳶匆忙迎上前“怎麽來了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也好收拾收拾”


    兩人成親一月有餘,此時的褚鳶已經大變樣子。


    原本褚鳶仙氣飄飄,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可現在的她,一身粗布衣衫,烏黑的長發也隻用發帶簡單紮著,像是仙子墜入凡塵。


    滕都看見她這副樣子,內心百感交集。


    “師妹,你現在……”


    褚鳶看了看自己穿著的衣衫,一時間有些窘迫。


    “師兄,你知道的,我把這些年賺的錢都留在宗門了,還有天材地寶這些,現在我也找不到賺錢的法子,隻能依賴著我夫君賣畫賺錢”


    “但他對我很好,我現在也很開心,比在宗門開心”


    滕都的臉色愈發難看。


    “師妹,你夫君現下在家麽”


    褚鳶搖了搖頭,不在家。


    “那就好”滕都鬆了口氣。


    阿囍在房梁上冷哼“尊上不在,還有姑奶奶我盯著你呢”


    孟忱猜測,阿囍這時候身上大概是有隱藏氣息的陣法,不然怎麽沒人發現她。


    “師妹,就算你現在日子過得自由,可你看看這家徒四壁的樣子,哪有什麽滋味可言”


    褚鳶愣愣地環視一圈。


    “師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愛他啊”


    滕都幾乎兩眼一黑。


    “什麽愛不愛,愛是最不要緊的,你怎麽知道他是不是裝的?依我看,你就是埋頭修煉太多年,給腦子修煉壞了!”


    滕都的語氣像是恨鐵不成鋼“在宗門裏,你可是天之驕子,大家都寵著你,捧著你,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洗衣婆?破落戶?”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有沒有一點修仙人士的風姿!”


    這一席話相當不留情麵,褚鳶的麵色也僵硬起來。


    “師兄!”褚鳶打斷了滕都的喋喋不休“我明白你為我好,可我在連淵是一種好,現在是另一種好。我寧願人生隻剩幾十天與雲盛在一起,我也不願意在連淵待上幾十年”


    滕都盯著她,半晌,才長長歎了口氣。


    “罷了,你要是這樣說,那師兄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我等他迴來,師兄好好看看他是何許人也”


    “等他?”褚鳶頓了頓“他去別處送畫,要過幾天才能迴來”


    滕都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那好吧,那以後再說”


    “你現在家裏有沒有什麽畫,我買一幅”


    褚鳶起身把滕都領去書房“都在這邊了”


    滕都在一堆畫裏挑挑揀揀。


    “就這個了,多少錢”滕都選的這幅畫,是幅極好看的潑墨山水,一邊還有褚鳶的題字。


    “這個二兩銀子”褚鳶道。


    滕都掃了褚鳶一眼“老實說多少錢,你師兄又不缺錢花”


    “就是二兩銀子,這些都二兩銀子”


    滕都驚訝地站起身“啊?才二兩銀子?”


    褚鳶點了點頭“沒錯”


    滕都冷笑“二兩銀子,他小子最好一天能賣百八十幅,否則飯都吃不起”


    滕都又掃了眼褚鳶的裝束。


    “喏,這是二百兩,這幅畫我買了,你去換身行頭,別穿你這身破布,難看死了”


    褚鳶堅決不收“這怎麽行,一幅畫就是二兩,你這二百兩太多了,我不能要”


    二百兩銀子沉甸甸裝了一個大兜子,放在地上擲地有聲。


    “我讓你拿你就拿,我說這值這就值,你別廢話”


    滕都朝地上的兜子踢了一腳“你趕緊,這些玩意沉死了”


    “就、先放這吧”褚鳶說道“師兄,謝謝你”


    滕都聽不得這些肉麻的話,連忙轉過身去。


    “你少來,我現在還是很生氣的,別以為你服個軟我就好了”


    褚鳶揚起嘴角,顯得她本就貌若天仙的一張臉更加動人。


    “我明白的,師兄”


    “好了好了。看見你還沒死,我就先走了”滕都奪門而出,卻像是落荒而逃。


    褚鳶看著滕都的背影,扛起一袋子白銀迴了屋。


    “師兄!”褚鳶高聲喊道。


    滕都背對著她,看不見表情“怎麽了,你個小沒良心的”


    “新婚的時候,沒叫你來喝喜酒,等日後定然補上”


    滕都加快了步伐“隨便你”


    可孟忱分明看見他的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從前覺得連淵掌門滕都無所不用其極,可現在看,他似乎也是個性情中人。


    阿囍百無聊賴,盡管魔尊早早命她盯緊褚鳶不許離開半步,可阿囍依舊耐不住寂寞成日亂跑。


    似乎是因為當時阿囍瀕死,這個幻境隻能看見阿囍曾看見的東西,不能像阿蘇的記憶那般,可以四處閑逛想看什麽就看什麽。


    等孟忱再次看見褚鳶,已經是兩天後。


    “夫君,你迴來了”褚鳶看見雲盛的身影,遠遠就過來迎。


    “你這些天不在,我好想你”


    褚鳶紮進雲盛寬大的懷抱。


    雲盛也將頭埋在褚鳶頸窩,貪婪地嗅著她的氣息。


    “對了”褚鳶抬起頭“前幾天我大師兄來了,還買了幅畫”


    本是件稀鬆平常的事,甚至事件好事,可雲盛的臉卻變了顏色。


    “你是說,你帶他進了我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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