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遍體鱗傷的孩子,父親沉默一言不發,母親驚慌無措,使勁流淚。


    妻子說:“你,你怎麽能不承認孩子是你打的?”


    李冰說:“你們都知道,我從來不打孩子,你們知道的。小誌,到底誰打的你?”


    小誌說:“是你打的。”


    李冰愣住了,妻子說:“我下班迴來親眼看見你打他,才把你拉到媽這評理,你就忘了?”


    李冰隻記得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醒來就在媽家裏,至於孩子為何成這樣,他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他問媽:“媽,這7年了,你見過我打孩子沒?”


    媽說:“你沒打過。”


    他問爸:“你見過嗎?”


    爸說:“沒有。”


    他對妻子說:“他們都沒見過。”


    妻子說:“他們都沒見過就證明你沒打過孩子嗎?他傷這麽痛會說謊嗎?我親眼見的,會亂說?你現在清醒了,是好了,剛才你瘋狂的樣子……”


    李冰說:“你的意思是我有間歇性失憶症?”


    妻說:“對,你肯定有。”


    李冰說:“放屁!我都三十多歲了,怎麽從來不知道我有這種病?”


    妻子說:“有病就有病,裝什麽裝?這幾天你班也不上,手機關機,你跑哪去了?一迴來二話不說就打孩子?你能耐了你!”


    妻子陰了臉,突然站起來,在找東西,她拎了拎板凳,又去拿一個球拍,在手中揮舞兩下。


    李冰眼看情況不對,上去從後麵抱住她,奪了球拍說:“你幹嘛?我早懷疑你,我說怎麽不記得剛才的事,是被你打暈了,現在頭還疼。我一直覺得你最近不正常,思想偏激,剛才一定是你打的孩子,賴在我身上,孩子肯定是受了你的威脅,不敢說實話!”


    說著找個根跳繩要把妻子從背後捆起來。


    妻子憤怒地說:“你是不是又失憶了?剛才我說你有病,你媽突然打我一巴掌,你沒看見?你現在綁我?你要幹什麽?”


    李冰問媽:你是不是打她了?”


    媽笑著說:“我也一直感覺她不對勁,盡說些瘋話,就想一巴掌試試能不能把她打醒。”


    李冰趕緊解了繩子,摟著妻子說:“對不起,錯怪你了,對不起。”卻看見媽笑得越來越詭異。


    他走過去搖了搖媽寬厚的肩膀,說:“媽,你怎麽了?”


    媽卻突然變得臉色慘白,翻了白眼,眼眶裏隻剩下白眼仁,她咧開嘴,直張的有半個臉大,露出雪白的牙齒和血紅的牙齦,一口就吞了過來……


    李冰嚇得一步步退到窗台,可媽的口裏卻伸出三個根舌頭,直向他奔來,他抓住陽台上的防盜網拚命的搖晃,聲嘶力竭地喊:“救命啊!救命!”


    聲音在空曠裏迴蕩,眼前卻出現一道強光,如正午的太陽照在頭頂。


    光線越來越亮,他也覺得越來越熱,一瞬間那麽刺眼的一閃,他的身上就燃起了火,他還來不及喊一聲,瞬間就從頭到腳化為灰燼。


    他猛地睜開眼時,渾身上下汗已濕透,心口還在撲通通的跳。


    這一次,已不知是第幾次做了這樣可怖的夢,他不願再迴憶夢的內容,可那夢,又如此真實的印在腦子裏,就像真真切切發生過一樣。


    他開了賓館的燈,思緒仍舊很混亂,走了這麽多天,是該迴家一趟了,但在迴去之前,他有必要再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認真地梳理一遍,這一切的一切,怎麽就落在他的身上?是不是老天對他開的天大的玩笑?


    他忽然又變得恍惚,之前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雖然那麽清晰,會不會隻是自己做的一場又一場夢呢?不會,他立即打斷了想法,照常理他此刻應該躺在家裏,明天一早還要搭地鐵去上班的。可他確實已經離家出走了好多天。


    為了搞清楚這一切,他不得不再次迴憶起上個禮拜的今天。


    他走在西京城的街頭,手裏拿著剛從書店裏買來的一本二年級練習冊。


    這是微信家長群裏規定要買的,他找了好幾家書店都沒有,突然手機一震,群裏一家長吼一聲語音說:“玄武門外的天一書店大促銷,隻要一折,快去搶,遲了就沒了!”


    他離得近,立即蹬了共享單車趕過去,書店裏冷冷清清,並沒有人排隊,他看了看老板,小心翼翼地問:“這本書,是不是一折?”


    老板盯著他看了一會,說:“是一折,最後一本,要買抓緊。”


    李冰心裏暗喜,掃了兩塊錢就拿書而去。他邊走邊翻看著,感歎二年級的書已有如此難度,不少還是腦筋急轉彎!


    眼下已到了城牆根,正對著火車站是一截斷掉的城牆,今年市裏的十大工程之一就是把這唯一的殘缺處連起來。這樣,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就完整了。


    這城牆從他記事起就一直斷著,也不知為何而斷,又經曆了多少年。斷掉的兩側此時已搭起了高高的腳手架,挖掘機,推土機,吊車都在忙碌的工作著。看挖掘機師傅嫻熟的技術,一定是從山東技術最強的那家畢業的。


    在城牆側麵斷口處向著城牆內部,已挖了一個五米高的大洞。李冰停下抽了根煙,看了一會,準備到城裏坐地鐵迴媽那兒看看。


    此時遠處卻來了個穿製服的,衝著他說:“施工呢,快點離開,小心一會落物把你砸了。”


    李冰點頭答應著就要走,卻注意到此人的製服款式從未見過,一身純黑色,掛著不知名的肩章。應該是五花八門的保安服的一種吧。


    身後卻跑過來一個老頭,頭發已白了許多,但看起來紅光滿麵,精神矍鑠。老頭還不等他說話,搶先對保安說:“這小兄弟是我外甥,過來看我的,讓他在這呆一會,沒事,給他發個安全帽就得了。”說著給保安遞上一根煙。


    保安看了李冰一眼,又看看老頭,說:“真是你外甥?”


    老頭說:“那還有錯麽,我在西京就這一個親戚。”


    保安說:“工地上少走動,危險,有話到工棚裏說。”點上煙到別出去了。


    老頭笑嗬嗬地對李冰說:“好久不見了,來看城牆修複啊,來,這邊來。”就往城牆走,邊走邊打了一個嗝,一股酒味襲來。李冰認得此人是之前在他所在的公司廠房改造裏負責施工的,為人和善,常給他遞煙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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