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洶湧的淦江江畔。


    鬱璟晏,正在淦山山腰,測量這裏水流的速度,計算一天有多少水流過這裏,淦江的水從西向東流,發源地在西部,可是西部幹旱,水流到東部,又造成洪澇,要是能把一部分水留在東部就好了。


    淦江水主要是由淦山山脈的積雪融化流淌下來形成的。很多個細小的支流,在淦山下匯聚成一個條湍流不息的大河--淦江,它一路咆哮著,從西向東,再帶著由雨水形成的多個小支流,也一個一個的都流入淦江,使得淦江水越來越多,到雨季時這些雨水形成的支流,水量劇增,導致淦江水量也急劇增多,繼而在下遊形成洪澇災害。


    下遊洪澇的時候,往往上遊正在對抗旱災。


    山腰處有幾個村落,三三兩兩的孩子在淦江邊玩水,摸魚,這低溫雪水中生長的魚,生長速度慢,味道卻極其鮮美。


    孩子們挖個小土坑,再引來一條小水流,把坑裏麵灌滿水,形成一個小水潭,捉了魚,就放在這個水潭裏,等著捉多了,傍晚一起拿迴家。


    看著孩子們歡歡喜喜的挖坑,引水捉魚,鬱璟晏覺得自己的腦海裏仿佛捕捉到了些什麽東西,他在雲夢湖的雲夢島上生活了六年,圍繞雲夢島到處都是溪流和水流,雲夢島的周圍還有很多小島,有的小島上麵還有小湖泊,這些場景在他的腦海裏翻滾。


    他運起輕功,幾起幾落,爬上附近的一個小山峰,仔細的觀察他腳下流過的淦江。


    離這條江不遠處,有一個盆地是有著數萬畝土地的甘河盆地,甘河盆地地勢低平,土質肥沃,加之盆地內溫度也適宜,很適合耕種,可是現在那裏卻是,一片荒蕪,隻生長著野草和低矮的灌木。。


    鬱璟晏曾經問過附近的老農,為什麽甘河盆地的那麽多土地無人耕種,老農迴答說甘河盆地地形奇特,周圍有一座山恰好擋住雨水的形成,導致甘河盆地一年到頭也下不了幾場雨,所以,即便是種了莊稼,十年有九年都會幹死,白白浪費了種子和人力,久而久之就沒人耕種了。


    可是,距離甘河盆地不遠處,就是波濤洶湧水量豐富的淦江。如果,如果像孩子們那樣,在盆地裏挖一個大坑,把水引過去,把坑灌滿,不就可以用來灌溉盆地內的耕地了嗎?


    鬱璟晏帶領工部的人深入勘測這一段的地形,論證開鑿引水渠和修建水庫的可行性,還要設計一個閘門,水庫灌滿了,那就要關閉水流,或者,在水庫下麵再開鑿水渠,讓水流繼續流到下麵需要水的地方。


    這樣一分流,等於把水留到幹旱的地方一部分,既緩解了西部地區的幹旱,也把淦江下遊發生洪澇的危險降低了一些。


    經過十多天的反複勘測和計算,基本判定這個計劃是可行的,六皇子終於找到了一個新的治水方法,工部的隨行人員也是異常的興奮,年年治水,都是這裏堵,那裏補,年年治不好,勞心勞力,勞民傷財,還不落好。今年他們在六皇子的帶領下,終於看到能把水患徹底治理好的希望。


    如果這個方法能行得通,那麽,可以從上遊到中遊到下遊,修建無數個這樣的引水渠和水庫。既解決了西部的缺水,又能緩解東部的洪水,真是一舉兩得。


    論證可行之後,相關人員繪製出了圖紙,然後,發動附近的村民,開渠,挖水庫。村民們聽說,把水引過去,甘河盆地就能種莊稼,而且每個參與修建的人都可以在那裏分到五畝土地,紛紛前來報名。


    朝廷給的經費有限,鬱璟晏就提出這一項獎勵製度,參加修建的村民,沒有工錢,隻管飯,但是,會在甘河盆地那裏給每個人劃五畝地,若是一家父親帶著兩個兒子來參與開渠挖水庫,那麽,他們一家就有了十五畝地。


    十五畝地啊,這等於就是有了一個小康之家的家底。


    都是世代種地的人,大家都看得清楚,甘河盆地那裏,隻要有水,就是絕好的耕種土地,是良田。


    而且,鬱璟晏在經過大量的走訪之後,又得到一個傳說,這甘河盆地,最初形成時是一個衝擊盆地,原本是一條大河衝擊形成的,這盆地也是盛產糧食的五穀豐登的地方,可是滄海桑田,不知道哪一年的地動,或是山體滑坡,或者是板塊移動,那條大河在這淦山山脈中消失不見了,留下的這個盆地沒有了水源的滋養,也慢慢失去了生機。


    那條消失的大河叫甘河,盆地是因此而得名,並不是鬱璟晏他們最初理解的“甘”同“幹”同音的意思。


    鬱璟晏通過查找有記載的曆史文獻,借閱附近大家族保存的孤本,深入古村聆聽老人們口口相傳的故事,進一步的勘測出了古甘河河道,在這個古河道的基礎上再進一步的開鑿,節省了一大半的人力物力和時間。


    這一發現,更是讓所有的人信心滿滿,於此同時,一個竇閘的雛形,也在鬱璟晏的腦海裏慢慢形成。他在雲夢島上見過那裏的水閘,根據潮汐和雨水來控製流入和流出雲夢島的那些河流的水量,但是,那裏的閘門不完全適合用在淦江這裏,他通過這麽多天的考察和測量,設計出了一個新的閘門。


    這竇閘如果能按他設計的思路建成,那麽基圍,河湧,竇閘就可以形成一個整體,不僅可以用來灌溉,還可以同時具有防洪,排澇,甚至是水運的功能。能同時解決目前西部旱災和東部水災的問題,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鬱璟晏每天除了奔波在淦江和淦山上,就是想喬離離。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可惜的是,阿離不住在淦江流域,這水流不到她那裏去。


    小白快迴來了吧。


    就在他愣神之時,一隻小鴿子,撲棱棱的落在他的肩頭,他拿下鴿子腿上的竹筒,展開閱讀。


    四張機,三川五嶽任君開,移山鬥水民安泰。生平壯誌,丹心不滅,盛世隻朝夕。


    原來,他在阿離心中是個能移山填海的勇士啊,還能創造盛世輝煌,自己還差得遠,差得遠,需要繼續努力。


    仔細的疊好信,裝在胸口處自己特別縫製的袋子裏,那裏已經有阿離寫的三封信了。


    鬱璟晏從隨身攜帶的包裹裏抓出一把穀子,托在手心裏喂了小鴿子,然後把它裝進籠子裏,交給快來,他拿起身邊的測量尺,對不遠處工部的官員高喊,“走,繼續往上,今天要測量完這部分。”


    快來看看大步向前的主子,再看看籠子裏的小鴿子,嗬嗬,你這送來的不是信啊,是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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