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不是應該將始末同香玉一說?”墨香玉發覺不對已經不是一日兩日,隻是她拿不出可以擺在明麵的證據。


    皇帝抬起左手,食指上戴著的藍寶石戒指在月光的照耀下隱隱發光:“朕的身體裏住著兩個靈魂,一個是朕,一個是來自另外世界的朕。”


    墨香玉雖說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還是覺得有些驚訝:“為何會如此,先帝和秦相的大戰中,不是都盡失法力了嗎?”


    “秦相之子秦問白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他將他帶來的。”皇帝隨著她往前麵的禦花園方向走去:“父皇在世時曾說,在那場大戰中,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巨大的衝擊波中失去了法術。但是,未在現場的人,雖大受影響,卻殘留了一部分法術。如同慘遭秦相滅族的海氏遺孀海瑤,秦相之子秦問白。”


    “海瑤?是林將軍心係之人,不是遭意外被刺殺了嗎?”墨香玉迴想著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她雖未親眼所見,卻略有耳聞,“外頭還傳言說是你殺了她。”


    皇帝倒是不在意這些傳言冷笑道:“朕既然知道海瑤是林思墨的心上人,又正值他帶兵打仗用人之際,又怎會做出如此吃力不討好之事?”


    “既然不是你做的,為何不同他說清楚。林思墨這麽多年一直記恨你,處處給你使絆子……”


    皇帝搖搖頭:“一個在戰場殺敵之人,又如何能被兒女情長左右。朕有意中用於他,必須讓他自己拋棄那些幼稚的想法才擔得起大將軍之位。”


    “皇上苦心,但願他能知曉。隻是,兩個意識如此交替竟未曾被人看出破綻,那人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啊!”墨香玉想著之前與他有過交集,他們像卻也不像。


    皇帝感覺有些頭痛,似乎又要轉換成他了。隱忍地皺了皺眉:“他在秦問白的幫助下,來尋找來到小晚身上的另一個世界的林晚竹。”


    “怪不得,我認識的是那個世界的晚竹吧?”墨香玉不傻,自生產後她的性格變了不少,也是因為如此吧。


    “隻是……”皇帝不知最後融合之後,她會選擇他還是那個人。


    “隻是什麽?”墨香玉問道。


    皇帝沉吟片刻後,停下了腳步:“海瑤說,她們本應是一體,隻是意外散落在兩個時空,如今她們正在漸漸融合,不知最後她會是誰……”


    “什麽!怎會如此?”墨香玉很是糾結,無論是從小的玩伴,還是她認定的摯友,都不想有任何一方受到傷害,“難道沒有兩全齊美的辦法嗎?”


    “暫時還沒有,海瑤和秦問白還在想辦法,朕也翻閱了藏書閣中留下的法術藏書,依然沒有頭緒……”皇帝已經同那人在藏書閣中尋了多日,還是沒有得到解決辦法。


    墨香玉低下頭思索著:“如果,最後晚竹選擇了她,你會如何?”


    “朕不知道會如何……”皇帝知道她在意另一個世界的林晚竹,也不好傷她的心:“先迴宮吧,朕去瞧瞧小晚。”


    墨香玉想說些什麽,終還是沒有問出口,行禮後便默默退下了。


    皇帝從禦花園出來,看到下人們還在原地等他。見到他出來,張公公帶著人跟了上去,隨著他去了雪陽宮。


    同心殿內燈火通明,琵琶聲不絕於耳,縈繞在他的耳畔。他屏退了下人,獨自走進殿內將門關好,她正一人坐在椅子上彈著琵琶。


    看到他來了,觸碰著琴弦的動作停了下來。林晚竹站起身微微屈膝行禮:“參見皇上。”


    “快起來,好久沒聽到你彈琵琶了。”皇帝上前將她扶起,眼神有些哀傷:我能一直聽下去嗎?


    林晚竹心中有事,她將琵琶掛在旁邊的架子上:“那我便日日彈給你聽,可好?”


    “當然好,我求之不得。”皇帝笑著扶著她往內殿走去,“臉色好了不少,但是還是需要吃藥。”


    “那些藥苦得倒胃。”林晚竹有些委屈地癟癟嘴,隻要想想嘴裏便都是那苦味兒。


    “良藥苦口。”皇帝看到她發髻上簪著的那支珊瑚步搖,“這支步搖你簪著很是好看。”


    林晚竹臉色微紅,垂眸一笑道:“這是你贈與我的定情之物,想日日戴著它。”


    “那便日日戴著,等尋了更好的,便再送你。”皇帝扶著她的手一同坐在床邊,他將她攬在懷裏,生怕會被強行分開,“小晚,我好怕。”


    “阿翼怕什麽?”林晚竹依偎在他懷中,環住他的腰迴抱著。


    皇帝輕撫她的頭,低沉有磁性的低聲說道:“怕你離開我,怕我找不見你……”


    “阿翼,我有話想問你。”


    林晚竹還是放不下心中的疑慮,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皇帝已經察覺到了,她很聰明,遲早不用他說,也會自己猜到的:“你問便是。”


    “我時常做同一個夢,夢到我穿著奇異的服飾,奔向了麵前的兩個你。”


    林晚竹總會夢到這樣的畫麵,一個是她的夫君,另一個是那個古怪夢中的人。他們都在向她伸出手,她想看到結果時,卻會從夢中驚醒。


    皇帝聽到她的話,想到昨晚海瑤說到她看到的,這難道是未來嗎?還是,小晚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我也察覺到有時慧嬪和欣美人甚至是婢女,有時候對我行為舉止的訝異。而且,我也感覺到自己會做一些原本不會做的事情。”林晚竹垂下眼眸,甚是哀傷,“是不是我患了什麽病症,我如何進宮,如何生子,雖有記憶,卻好像不是我真正體驗過的一樣。”


    皇帝將她摟的更緊了些,柔聲安慰道:“小晚,如果有兩個我同時要你和我走,你會選擇哪一個?”


    “什麽?怎麽會有兩個一樣的人,如何會這樣問?”林晚竹聽著有些好笑,但是卻不得不覺得可信。


    “我想繼續瞞下去,可是已經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不知該如何再瞞著你……”皇帝低聲說著,眼底的哀傷和恐懼,卻無法掩蓋。


    林晚竹從他的懷抱中起來,她看著他難掩恐慌的臉,伸手輕撫他的臉:“阿翼,別瞞著我,我不是那種脆弱的女人,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承擔!”


    皇帝將他所知曉的,以及安皖翼在林晚竹的畫像中所留下的信箋中所說的一一告知給她。


    林晚竹深感震撼,她出生之時,先帝和秦相的大戰已經結束多年,她出生便和普通人沒有分別,卻遇到如此的事情。實在不知是福是禍。


    “事情就是這樣。”


    皇帝終究還是皇帝,那個世界的安皖翼已經無力轉圜,最終的結果留下的隻會是大安皇帝安皖翼,可是林晚竹相融之後,會選擇誰還是未知。


    “未來尚未有定論,說不定明日醒來,一切就有轉機了呢?”林晚竹心中還是擁有希望的,“能夠兩全其美,各歸各位就好了……”


    皇帝越來越身體不適,頭疼不已,力氣如同被抽走一般,扶額難耐不已,臉色極差。


    林晚竹看出他的不對勁,連忙扶住他的手:“阿翼,是否身子不適?”


    皇帝沒有告訴她,他們兩人之間的意識轉換時,意識清醒者會極為痛苦。他從懷中掏出藥瓶倒出兩粒,直接吞了服下。運著內功,想讓疼痛壓製下來:“無妨,那年帶兵打仗留下的舊傷而已。”


    “我去傳太醫。”說罷林晚竹起身要往殿外走去。


    皇帝拉住她直接將她壓倒在床,輕吻了她一下:“有美人再身邊,傷痛再深也不會感到疼痛了。”


    林晚竹被他的舉動羞紅了臉,她偏過臉嬌嗔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別的妃子麵前也是這樣說的,我才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皇帝長袖一揮殿內的燭火全部熄滅。


    幃帳撒下,隻剩下二人的喘息聲和氤氳在周圍經久不散的旖旎。


    翌日林晚竹再醒來之時,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上,茉莉見她醒來便傳人進來伺候她洗漱。


    林晚竹想要坐起來,卻感受到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紅了臉。


    茉莉見她如此,笑著將她扶起來:“娘娘,您醒了!皇上早起便去上朝了,還說您昨夜辛苦,讓您多睡會兒。”


    她著重的辛苦,讓她的耳朵都紅了起來:“你這小丫頭,竟敢笑話我!”


    “奴婢不敢。”茉莉故作委屈,笑意卻絲毫不減。


    “替我更衣吧。今兒得去給太後請安,得體些便好。”林晚竹起身走到了梳妝台前坐下。


    也必須想辦法才好,不知林府的藏書中有沒有提到關於法術的藏書。


    “茉莉,母親不是明日要進宮小住幾日嗎?偏殿收拾的如何了?”林晚竹一邊戴著耳環,一邊問道。


    茉莉正給她梳著頭,聽到她的詢問便迴話:“娘娘安心便好,已經收拾好了,一切均是是按夫人的喜好準備的。”


    “那便好,許久不見母親了……”說不想念是假的,隻是何時才能全家團圓一次啊。隻是,還是需要拜托給她和父親。


    “是啊!夫人見到娘娘肯定很高興!”


    林晚竹微笑著看著茉莉很快便將發髻梳好:“小承楓今日倒是沒有哭鬧。”


    “小皇子現在不在宮裏呢!太後娘娘說要見小皇子,今兒一早便傳了乳母過去,想來現在應當還在建章宮。”


    “怪不得沒聽到他哭鬧,原是去擾太後娘娘的清淨了。待會兒還是帶迴來的好……”林晚竹站起身穿好衣服,侍女們打開羅幃那刻屋子裏都亮堂了許多。


    “是,娘娘。早膳已經備好了,先用膳吧。”


    “嗯。”


    隨意吃了幾口後,便趕著去給太後請安了。


    林晚竹帶著侍女穿過禦花園往建章宮走去,聽到禦花園中傳來陣陣歌聲。


    她停下腳步,往禦花園的方向看去:“誰在唱歌?”


    “應該是殷常在吧!聽說她今日為了皇上的萬壽節準備節目呢!”茉莉這幾日當差經常發現禦花園裏傳來歌聲,一打聽才知道是殷歌苓。


    林晚竹不用思考也知道這是在想著法子惹皇上注意:“她若是真心想為皇上準備節目,明明可以在自己宮中或者去樂坊練習,哪裏需要這樣顯眼。”


    “娘娘說得極對,隻是當日她跟趙氏處處為難於您,已經失去了得寵的機會。想來也是無用的,皇上最疼您了。”


    林晚竹微笑著看了她一眼:“這些話在外麵就別再說了,被有心人聽去了,怕是又要惹禍上身。”


    “是。”


    林晚竹和她說笑著往建章宮的方向走去。


    “給宸妃娘娘請安。”掌事太監過來給她請安。


    “公公免禮,我來給太後娘娘請安,還勞煩公公通傳一聲。”林晚竹微笑著抬手示意他起身。


    “奴才這就去。”說罷李公公便進了殿內。


    太後正在和皇後逗著小皇子。


    “啟稟太後娘娘,宸妃娘娘前來給請安了。”


    “快傳!”


    “宸妃妹妹身子剛好些便來給母後請安,當真是有心了。”慕容筱雲眉眼具笑瞧著身邊的太後。


    林晚竹和茉莉進來,看到坐在上麵的太後和皇後,便跪下行禮:“臣妾給太後、皇後娘娘請安。”


    “桂韻,去扶宸妃起來,賜座。”太後將繈褓中的小皇子抱給乳母。


    “謝太後。”


    桂韻扶著林晚竹起身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著人給她上了茶:“臣妾晨起還說沒有聽到承楓哭鬧,原是來太後娘娘宮裏了。”


    “哀家幾日不見小承楓,念得緊,便派桂韻去雪陽宮私自帶了過來,晚竹不會怪哀家吧?”太後笑意盈盈地瞧著她,見她麵色紅潤不少,也放些心。


    “承楓能得到太後娘娘的喜愛,是他的福氣,臣妾高興都來不及怎會怪您。如此便是臣妾不孝了呢!”林晚竹很是會說話,見得多了,自然也會說了。


    “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這小嘴兒可真是會說話了。”太後也是聰明人,雖有些忌憚她的專寵,但是她也知道她是個好姑娘,也是真心喜愛她的。


    林晚竹掩嘴輕笑:“臣妾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太後可莫要取笑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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