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筱雲掃了一眼在座的嬪妃,卻是沒看見蘇絳雪:“怎的不見蘇常在?”


    殷歌苓睨了一眼安逸喝茶的林晚竹,又看向鳳椅上的皇後:“迴稟皇後娘娘,蘇常在今兒早上怕是來不了了。”


    慕容筱雲蹙眉,眼神中卻看不出擔憂:“是身子不適嗎?”


    林晚竹將茶杯放下,不慌不忙地說道:“臣妾來說吧。蘇常在被臣妾罰跪在長街,今兒怕是過不來了。”


    嘉嬪聽到她處罰嬪妃,看向皇後:“本以為宸嬪溫婉嫻雅,沒想到如此對待闔宮姐妹。當真是臣妾高看她了。”


    慕容筱雲是真心不喜歡這個嘉嬪:“本宮覺得,應當讓宸嬪說完才是。”


    嘉嬪悻悻的閉了嘴,隻是眼神中依然是幸災樂禍。


    “蘇常在詛咒臣妾腹中皇子生不出來,臣妾倒是不信這些詛咒,隻是事關皇嗣,蘇常在言行實在是以下犯上,不合禮數,臣妾才略施薄懲,不然這以後,全都亂了規矩,以後臣妾就連自己宮裏的人怕是都管不住了……”林晚竹說著語氣無奈,她這樣也是逼不得已呀。其實,隻是自己實在見不得這樣過來惹是生非的人。


    “怎的能說出如此惡毒的話?”婉妃平時不言不語,倒是說到皇嗣上時便沉不住氣了。


    “這大冬天的怎能讓嬪妃跪在外頭,宸嬪未免也太刻薄了些……”嘉嬪坐在一邊置身事外倒一句少說不了。


    林晚竹聽到她竟然說她刻薄,很是可笑:“嬪妾隻是讓她跪一個時辰,都沒有按宮規拉去掖庭杖責三十,哪裏就刻薄了?難不成是該和嬪妾昔日一樣,在大雨中在華清宮殿外跪兩個時辰嗎?娘娘可不要借嬪妾責罵自己呀……”


    眾嬪妃聽了都不禁掩嘴偷笑,她們平日不見林晚竹多說幾句,這一開口啊,竟如此厲害!


    嘉嬪聽她這話,氣惱不已:“宸嬪這張嘴可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可見啊還是得得皇上寵愛,得了皇上偏袒,這說話都理直氣壯的。”


    慕容筱雲在上麵看著她們在下麵吵嘴,倒沒有出言阻止,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林晚竹:“罷了,蘇常在犯錯責罰她也是難免,以後妹妹們說話都要謹慎些才好,免得一時嘴快,倒失了皇上的心,那就不好了……”


    “皇後娘娘說得極對。”


    說話的是與墨香玉同住在緋煙宮的齊選侍,雖長得嬌俏可愛,但入宮許久都未曾受過皇恩,倒是剛入宮的時候常來雪陽宮走動,不過是想借機攀附皇恩,見她沒有此意,便又倒向了皇後,倒也正常。


    “宸嬪,你剛懷孕不到三個月,正是最緊要的時候,本宮見你身子一直不好,晨昏定省什麽的能免的就免了,等身子好些再來和姐妹們說話也不遲。”


    慕容筱雲幾句話,真是說到她心坎兒裏了,她每天確實起不來,跟起床困難戶似的,這簡直特赦令啊!真是感謝天感謝地!


    林晚竹起身微笑著向皇後福了福身:“臣妾多謝皇後娘娘體恤。”


    “行了,都散了吧。”


    “臣妾告退。”


    ——


    迴去的路上,林晚竹依舊還是和墨香玉周夕嵐一同走著。


    “唉,也不知道是誰立的這規矩,晨昏定省,當真累得慌。”林晚竹打著哈欠,怎麽都壓不住。


    墨香玉看她困得那個樣子,忍俊不禁:“這話也就你敢說。”


    “這日子這麽長,又沒有那個福氣和皇上形影不離,除了待在殿裏彈琴繡花,也就隻能圍在一起說說閑話了!”


    “害,也是難為她們了,為了榮華富貴,都想往上攀。”林晚竹歎了口氣,她是不喜歡和那些人一般見識,但是不敲打一番,總覺得她好欺負一樣。


    墨香玉拿著手爐都涼了下來,遞給了隨行的侍女:“榮華富貴還不都是拿咱們的自由換來的嗎?”


    “有得必有失嘛!”林晚竹見她將手爐遞給了侍女,將手中的手袋遞給了她。


    墨香玉推脫她的好意:“你身子寒涼,天冷,還是你拿著吧。”


    林晚竹見她有些推脫,晃了晃手中的暖爐:“無妨,方才小路子來的時候已經換過了,還熱著。”


    聽她這麽說心裏安心不少,就接了過來,還殘留著她的手和暖爐的溫度,雙手的寒冷融化了不少。


    周夕嵐看著她們兩個如此親昵,覺得這漫長的日子有她們兩個也好打發多了:“這安城的冬天可真冷,真想待在屋子裏不出來。”


    三人說笑著,各自迴了宮。


    ——


    林晚竹正坐在桌前吃飯,覺得自從有了身孕倒是吃得比之前多了:“這如意卷和糖包不錯。”


    “那娘娘多吃點。”


    外頭有張公公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林晚竹起身看見安皖翼剛要行禮,就被他扶了起來:“快起來,今天身子有沒有好點?”


    林晚竹點點頭和他坐在桌子上:“茉莉,添副碗筷!”


    “是!”


    兩人一起吃著飯,林晚竹夾了如意卷在他的碟子裏:“這是禦膳房做的如意卷,我覺得不錯。”


    安皖翼來了這幾個月,禦膳房做的東西倒是精致,不過,條件反射總想著自己能多給她做些好吃的補補。


    “好吃。你若是覺得好,我便天天讓他們做了給你送來。”安皖翼拿起她的碗給她盛了一碗紅豆膳粥,“得多吃點,你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不能讓那個小家夥把你的營養都吸收了。”


    林晚竹心裏暖暖的,他的一舉一動倒是讓她安心,夾了好多菜在他盤子裏:“你也多吃點!”


    “好。”安皖翼瞧著她,心裏高興,卻又有些難過,萬一我不在了,你該有多傷心啊。


    用完早膳,他們把下人遣出去,兩個人在殿內說話。


    安皖翼剛才用膳的時候沒注意到,這時見到她頭上簪著那個珊瑚步搖,心裏一沉,像是聽到來皇帝在喊‘小晚’,指了指她頭上的步搖:“這個步搖你戴著挺好看的。”


    林晚竹聽他說起步搖,想起昨晚做的夢,她將頭上的珊瑚步搖取下來:“你一提這個步搖,我想起昨晚做的夢。”


    “夢到什麽了?”安皖翼有些疑惑。


    “我夢到了你和皇帝,還有晚竹小姐。”


    “我們在幹什麽?”


    “夢裏皇帝和晚竹小姐待在一起,這個步搖是皇帝送給她的。然後晚竹小姐走了,你也走了,皇帝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


    安皖翼有著皇帝的記憶,自然是認得這個步搖的:“那應該是晚竹小姐的記憶,這個步搖確實是皇帝一年前在酈城別苑中送給她的。”


    “可是,進宮之前,茉莉和玉蘭都不曾見過皇帝啊?”林晚竹心中疑惑更深了些。


    安皖翼接過她手中的步搖:“他們初次相遇是在兩年前,那時皇帝還是太子,被先皇派去酈城處理旱災流民事宜,那時晚竹小姐住在外祖家。兩人在元宵節燈會偶然相遇,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兩人時常出來悄悄見麵,彈琴舞劍,第二年的元宵皇帝送了難尋到的這紅珊瑚步搖送給晚竹小姐作為兩人的定情信物。”


    “所以,我昨天夢裏那個別苑應該就是酈城的別苑,皇帝還說,他會娶她為妻……”林晚竹想著,他們就這樣分開了。


    安皖翼起身迴想著,在皇帝的記憶中探尋著:“皇帝做奕王的時候便娶了如今的婉妃和嘉嬪,卻一直未娶正妃。他便去求先皇和太後,允許將晚竹小姐賜給他做正妃。可是,晚竹小姐並不是先皇和當今太後認可的太子妃,她家世平平,隻是武將之女不能助他穩定江山,當時他們就想將慕容筱雲許給他,被皇帝拒絕了,先皇大怒,訓斥他未來的一國之君怎能貪戀兒女情長,若是再說便要把她賜給鈺王作側妃。之後便將他禁足在東宮,讓他好好反思……”


    林晚竹聽得難過,皇帝和晚竹小姐兩心相悅,卻被這封建製度強行分開:“那後來呢?”


    “後來,皇帝為了能夠娶到晚竹小姐,在聖宸宮外跪了一天一夜,最終先皇拗不過他還是鬆了口,收迴了要將晚竹小姐指給鈺王的旨意,許她能夠繼續待在閨閣之中待嫁。”


    “鈺王是誰?”林晚竹聽到了新人物。


    “鈺王,名叫安皖鈺,是先皇後嫡子,與皇帝分庭抗禮,皇帝登基之後,留在了王府居住。”


    “那安皖鈺也喜歡晚竹小姐嗎?”


    “他們未曾見過,不過是先皇隨口提了一句罷了。”安皖翼說著去倒了杯茶喝了之後便坐了迴去。


    林晚竹點點頭,心中愧疚不已:“是不是因為我們來了這裏才惹得他們分離,不然他們在一起會很幸福吧……”


    安皖翼見她心中愧疚,將她摟在懷裏安慰著:“命中注定要你我來到這裏,便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了。”


    林晚竹拉住他的手與她說笑:“你說皇帝和晚竹小姐如此相愛,我們也遇見了,會不會我們是什麽幾世情緣?”


    “那肯定,生生世世咱們都是夫妻。”安皖翼想起那蘇常在一大清早跑到聖宸宮哭哭啼啼告狀的事情,“我聽那蘇常在大清早跑過來說你打了她,還讓她在長街上跪了四個小時,聽得我頭都疼了。”


    林晚竹哼了一聲,早知道她會去告狀:“切!我就知道,隨她說去,誰讓她詛咒我們的孩子生不下來,平常和那個嘉嬪還有那殷常在酸過來酸過去,還真當我好欺負。”


    “不錯啊!學得挺好,不能委屈自己。在這宮裏不比在現代,要格外小心,又不能太過於收斂鋒芒,既然有位分,那也不能白白放著這手裏的權利,就拿起來保護好自己,有我給你撐腰呢,不怕!”安皖翼抬起右手捏了捏她的臉,言語舉動腫盡是寵溺。


    林晚竹笑著,把玩著他腰間玉佩的手轉向緊緊地抱住他:“做皇後跟管家似的,還是做寵妃自在。”


    “你喜歡就好。”安皖翼不求別的,隻要她好好的,開開心心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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