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遇見麻子格桑前,張淼覺得自己心中的那個最佳計劃可能就要擱淺了。畢竟在這座小鎮裏,他隻能說是初來乍到,可以說完全不熟悉這座小鎮裏的人、事、物,他的最佳計劃估計完全就沒有了用武之地,依然還要在之前製定的計劃中選擇一個進行實施。


    但現在遇見了麻子格桑,張淼甚至於可以作為一個幕後黑手,來操縱這個最佳計劃的實行。


    下午兩點左右,已經從小巷子裏來到一家茶館二樓小包間裏的張淼和麻子格桑,正喝著極具藏族特色的奶茶。此時的麻子格桑正在給張淼講解著自己在這座小鎮裏的經曆。


    當格桑說完之後,張淼才笑了笑:“我說你一個漢族小子,怎麽會有一個藏族名字呢?”


    “嘿嘿,我這不是沒個戶口啥的嘛。”格桑有些尷尬的賠笑道:“而且又沒個手藝,隻能做個‘白日闖’來維持生計了。”


    “維持你個錘子。”張淼忽然笑罵了一句,“我跟你說啊,就你這種情況,要是再進一次局子的話,直接就是死刑了我跟你講。”


    格桑頓時一驚,心下犯起了嘀咕,連忙問道:“啊?不會吧?我這又不是什麽害人命的買賣啊。怎麽就死刑了?”


    “確實不算是什麽害人命的買賣。但是呢,你做的這個勾當,可能也會間接的讓一條鮮活的生命交代在你自己的手上。”張淼卻是沒有正麵迴答格桑的問題,而是帶著意味深長地笑意說了幾句讓格桑不明所以的話。


    “什……什麽間接讓……什麽交代啊?”格桑隻覺得自己的腦細胞居然在一瞬間全部陣亡,也硬是沒有聽懂張淼說的意思,“大哥,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張淼樂了,也不搭話,隻不過是慢悠悠喝了一口奶茶,擺出了笑而不語的高人架勢。


    格桑看張淼這麽一副悠閑自在的神態,再想想之前張淼說他會被直接判死刑的話,不禁著急了起來,臉上更是沁出了細密的一層冷汗,緊接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直接站起來推開了包間的門喊了一聲:“老板,上一份手抓羊肉!再來個大燴菜!”


    隨即又坐了下來,自覺做的可以了的格桑,一臉焦灼的問道:“大哥,你快說說吧!”


    “嗬嗬。”張淼笑了笑,喝了口奶茶之後才開口說道:“舉個例子,比如說你的父親有了重病……”


    “可我是個孤兒啊,沒有爸爸。”


    “閉嘴!我就是舉個例子而已。”張淼翻了個白眼之後,看的格桑不禁有些囁嚅,這才接著說下去:“你的父親得了重病,急需一筆錢來動手術,否則的話就要痛苦之中魂歸天國。但是,在你送錢去醫院的路上,錢卻被偷走了。而接下來,應該就不用我說太多了吧。”


    格桑先是仔細一想,隨即頓時有些臉色發白,連忙說道:“可我也從來沒有偷到過什麽救命錢啊。”


    張淼徹底無語了,這個格桑有時候挺機靈的,有時候卻又單純的讓人覺得無奈,而張淼也隻能放棄旁敲側擊,很是直接的說道:“反正我告訴你,如果說你再進一次局子,就意味著你達到了法律可以判你死刑的地步了!”


    話音至此,卻是語氣一轉:“不過,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有一份正當職業,以後就不用繼續做‘白日闖’了。”


    格桑眉頭一挑,問道:“那也就是說,我可以不用被抓,也不會被判死刑了?”


    “是的。隻要聽我的,你不僅僅不用進局子、判死刑,反而還能有一份正當職業。”張淼忽然一笑,莫名其妙的對格桑問了一句:“手抓羊肉有沒有吃過?”


    “嘿嘿,隻有今天中午有吃過一次。就這麽一次。”格桑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不過一想到手抓羊肉通過他嘴裏的咀嚼,再經過他的喉嚨,劃過他的食道,最後進入了胃部。格桑隻覺得自己的口水差點又流了出來。


    “隻要聽我的,有了正當職業,賺了錢之後,你想什麽時候吃手抓羊肉,就什麽時候吃。”說到最後,張淼更是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靠近格桑低聲說了一句:“而且沒人能管你。”


    “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


    “是的。”


    “還沒人能管我?”


    “恭喜你!答對了!”


    “大哥!”


    “嗯?”


    “我想吃肉!”


    “滾!”


    沒人知道那天下午,格桑在這家茶館的二樓聽到了什麽,想到了什麽,出了茶館又做了什麽。但是所有知道麻子格桑的藏民們,在兩個月之後,鎮東口發現,這個臉上長著麻子的漢族小夥兒居然開了一家飯館,專門做各種牛羊肉,尤其是手抓羊肉,做的那叫一個絕啊!


    隻有麻子格桑自己知道,那個叫做張淼的少年,讓他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那天下午的手抓羊肉和大燴菜,格桑覺得賊好吃,差點沒把他給吃吐了。


    吃得太撐了!


    2008年8月5日,距離張淼和格桑做出約定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


    而這兩天時間,張淼則是繼續被那家破舊旅館的藏民老板老紮西收走了一千八的房費,但是張淼看見了格桑帶來的東西和跟在格桑身後的人之後,張淼覺得這一千八百塊花的不算太冤枉。畢竟單單格桑帶來的東西和人,就花了張淼將近一萬塊大洋。


    一千八?算個球啊!有誰願意花一萬塊錢,就為了弄件東西外加請個人來!


    還有誰?!


    先說那件被格桑從一個雙肩書包裏掏出來的,被一塊黑布包起來的東西。從外表來看,因為被黑布包裹著,隻能知道是一個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硬東西。


    張淼將黑布拆開之後,便露出了其真容,竟是和陳雲峰擺在店麵正中央的蛟圖匣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暗紅色的匣頂之上,盤若祥雲、通體漆黑、目露紅光、雙爪平舉還各抓著兩顆火球一般的珠子,分明就是和那蛟圖匣上如出一轍的惡蛟龍!


    再看其鎖頭,也是與那惡蛟龍的頭顱一般,隻是這個匣子上的鎖頭卻是打不開的。


    而那個跟在格桑身後的人,卻是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梳著大背頭,再加上一身筆挺的銀灰色西裝,十足的商界上層打扮。


    “兄弟,你這麽穿不熱嗎?”張淼看著站在那,臉上布滿細汗的商界精英,再看看窗外那萬裏無雲的豔陽天,不禁調侃了一句。


    商界精英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一邊打量了一下屋子,一邊還從西裝內袋之中抽出一條手帕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最後竟然語氣嫌棄的說了句粵語:“唔熱唔熱,就係你呢間房爛爛嘅,有啲悶。”


    “廣東人?”張淼瞬間懵住了,拉過格桑輕聲問道:“這種人才你從哪裏找的?”


    “我朋友,是一個話劇演員,這次是跟話劇團第一次來這裏演出。”格桑害羞的笑了笑,“張哥,你覺得咋樣?”


    “簡直好的不得了啊!”張淼拍了拍格桑的肩膀,臉上的笑意極為濃鬱。


    廣東人、演員、生麵孔,又是一副商界精英的打扮,再加上那隻和陳雲峰古董店裏擺放的蛟圖匣一模一樣的匣子……


    “……計劃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張淼微微一笑,緊接著又輕聲問格桑:“你有跟他說我們的計劃嗎?”


    格桑剛想要迴答,卻聽見那來自廣東的演員說話了:“喂,老板,你今次係要我演點嘅一出戲丫?唔會有乜嘢危險呀?”


    “雷……雷猴,請問你講蝦米呀?”張淼突然有了一種想死的心情,剛才太過於激動了,一時間居然忘記不會講粵語,最後卻是隻能學著他看過的幾部港片裏的台詞,硬生生講了一句極為蹩腳的中式粵語出來。


    卻沒想到,這個廣東演員居然翻了翻白眼,隨即就聽見他說道:“我是問你,接下來的計劃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啊?”


    “啊~哈哈……咳,哈哈。絕對沒有危險的。”張淼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問了一句:“請問,你們的那個什麽話劇團要在這裏演出幾天呐?”


    “明天晚上有一場,後天一早就走。有什麽問題嗎?”


    張淼連忙擺了擺手:“沒問題,沒問題。後天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廣東演員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說話。畢竟他也是拿了張淼六千塊錢來演場戲而已,盡管張淼這句話有點犯了他的忌諱,但拿人家的手短,再者說他又是看著格桑的麵子上才來的,他也就不太好說什麽了。


    “這位,呃,格桑的朋友。我們現在還需要再把計劃進行確認一下,所以還需要再耽擱一下你的時間。”


    “嗯,沒事,反正到明天晚上演出之前我都是有時間的。”格桑的朋友禮貌的點了點頭,示意沒事。


    “既然不打擾,就最好了。”張淼點了點頭,隨即搬過凳子,並示意格桑和其演員朋友坐在床沿之上。


    一家破爛的旅館,一間破爛的房間,三個穿著各異的人交頭接耳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算是結束。


    隨後,格桑和他的廣東朋友就準備離開了。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張淼也提前聲明,從此刻開始,三個人之間就不要再有任何方式的聯係,以免有人會從其中看出什麽門道。


    所幸,格桑帶著那廣東朋友來的時候,樓下的旅館老板紮西應該是出去會客去了,至於旅館大門,應該是紮西也覺得沒什麽扒手會來光顧,也就開著不管了。所以,格桑和他那位廣東朋友,不管是進來的時候還是離開時,都沒有被老紮西看見,張淼也就省下了如何讓這個貪財老板徹底閉嘴的心以及錢財。


    張淼站在房間內的窗戶邊,看著樓下一出門就立刻分開左右而行的格桑和廣東演員,張淼先是深深唿吸了一口氣,隨後微微一笑:“總算是準備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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