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已停,餘音似乎仍在空氣中徘徊,繚繞在耳畔。


    吳楚洵主動行了個拱手禮,道:“在下丞相府吳楚洵,方才被琴聲吸引而來,倒是打擾了世兄雅興。”


    既然穿成了丞相兒子,自然要在美人麵前顯擺。


    畢竟,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對麵之人緩緩站起身來,笑容溫和,嗓音低沉醇厚:“原是吳公子,幸會。這曲子隻是隨心之作,能得君子賞識,幸甚。”


    吳楚洵的耳朵似乎被一陣微風輕輕撓了癢,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微妙的電流感,仿佛穿透了他的耳膜。


    這是一個跟自己以往交往過的,完全不同類型的人,猶如天空的白雲,看似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


    他眨了眨眼,隨即恭維道:“如此佳作,竟是隨心之曲,世兄大才。”


    對方抬起雙眼,忽而一笑,讓吳楚洵陡然生起一絲心虛,就像內心的小九九全然被對方看穿了一般。


    他一時不知說什麽,隻能摸摸鼻尖,咳了一聲,笑道:“不知世兄如何稱唿?”


    “蘇琦。”


    “原來是蘇世兄。”


    ……


    “蘇琦?蘇院長?”


    吳若眼睛都亮了起來。


    馬車正在迴吳府的路上緩緩行駛,兩兄妹依舊同坐一車,不過氛圍較之來時融洽許多。


    吳若的懷裏抱著一個套著青色布袋小桶,一隻雪白的小毛球蜷縮在桶裏,惹人憐愛。


    是被她剛聘迴來的小狸奴。


    成功接迴了小貓,吳若心情大好,倒願意施舍給這不靠譜的大哥一點耐心,與他閑聊幾句關於蘇琦的事。


    蘇琦,翰林院編修蘇向同母異父的哥哥,同時也是韻天書院的院長。


    他出身於吳郡四大家族的顧家,剛出生就喪父,後隨母改嫁洛陽蘇氏。


    十八歲進士及第,從應蒼縣令一路升至洛州知州,大啟三年,因上疏請諫太後還政,被革職還鄉,後受聘為韻天書院的首席院長。


    當然,能讓吳若這樣的小姑娘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有次跟著她娘去看她二哥,偶遇了蘇院長。


    驚為天人!


    所以說,女人不管是多大的年齡,愛美好的事物,都是天性。


    吳楚洵迴憶起那雙深邃的墨眸,心裏像貓抓似的舒癢。


    可惜在竹林裏,兩人還未深聊幾句,蘇琦便讓下人請走,讓他頗有些遺憾。


    吳楚洵問:“你怎會對蘇琦如此了解?”


    吳若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自己的親哥,哂笑道:“二哥就在韻天書院進學,大哥你不會連這個都忘了吧!”


    吳楚洵一時啞然,他還真把吳家老二給忘記了。


    子安的清單上曾提過,吳夫人有兩兒一女,兩人中間還有一個吳二郎吳芮,比原身小五歲,兩年前去了韻天書院讀書。


    韻天書院在洛州,離京都有兩三天的路程,吳楚洵穿過來以後,還從未見過這二弟。


    見吳若不滿地看著他,吳楚洵趕緊找補道:“我當然記得,隻是一時沒把蘇琦和蘇院長聯係起來,不過,他為何這時會出現在江府?”


    “這個我知道。”吳若道。


    馬車外多了起嘈雜的聲音,夾雜著小販的叫賣聲,吳若掀開紗簾的一角,朝外探出頭。


    “咦,到明露坊了呀,我要吃劉記的桂花糕,”吳若神氣地吩咐道:“你給我買迴來,我就告訴你。”


    小姑娘得意洋洋,笑得古靈精怪。


    吳楚洵哈哈大笑:“成交。”


    讓馬夫靠路邊停好車,吳楚洵跳下車,一眼就看見街對麵的招牌【劉記點心鋪】。


    這一條街不算繁華,但劉記鋪子外麵仍排起了長隊。


    吳楚洵正準備走過去,子安從後車上跟了過來,說:“少爺,你要買點心嗎?我去買吧。”


    吳楚洵才想起來,他身上可一個銅錢都沒有,錢全在子安身上。


    “那行,一起去吧。”


    兩人過了街道,子安搶著去排隊,吳楚洵則是懶洋洋地四處打量。


    “請問,是吳大公子嗎?”


    吳楚洵側身一看,一個身著粗布短袍的年輕人,大約二十多歲,站在距離他兩步之遙的地方,語氣中帶著些不太確定。


    他微微頷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見吳楚洵有迴應,這人連忙躬身作揖:“鄙人丁勤書,是府上丁姨娘的兄長,幾年前有幸造訪吳府,曾與公子有過一麵之緣。”


    吳楚洵暗自鬆了口氣,身體也隨之放鬆,寒暄道:“那今天真是好巧,能在這遇見。”


    如今的吳楚洵,氣質與以往大不相同,以至於丁勤書不敢確定。


    丁勤書一直盯著吳楚洵的嘴唇,確定是恩人後,雙腿一彎,對著吳楚洵行了一個大禮:“公子救命之恩,丁某銘記於心,感激不盡。今後若有差遣,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吳楚洵想起那嬌媚的丁姨娘,為救家人,不惜放下身段與原身斡旋。


    看來,這兄妹倆的感情一定很好。


    這條街道上人來人往,已經有路人好奇地打量著兩人。


    吳楚洵注意到周圍的目光,趕緊扶起還跪在地上的丁勤書,笑著說:“你是澤弟的親舅舅,一點小忙,何需如此客氣。”


    這一千兩銀子,絕非小事一樁。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幾乎是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巨款,即便是丁勤書多年經營生意,也難以輕易掙得。


    相府高門顯貴,妹妹在那裏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家人也從未敢輕易上門打擾。


    然而,這次因為自己的事情,爹娘竟然硬著頭皮上門求助。


    妹剝去能夠借來那些錢將他救出,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想到此處,丁勤書心中不禁愧疚萬分。


    吳楚洵見這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感慨看來無論哪個時空,普通人生活都不易。


    他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一定要設法讓便宜爹保住相位,至少不能真讓皇帝把吳家給一鍋端了。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生意呢?”吳楚洵問。


    此人看上去心性還不錯,說不定可以為他所用。


    丁勤書目光集中在吳楚洵的唇上,見吳楚洵未再開口,才應道:“不滿吳公子,在下暫時還未找到適合的營生。”


    他用手指了指旁邊一家隻開了一個小門的店麵,頗有些遺憾道:“原本想租個店鋪做點小生意,但這附近的租金都太高了,這間最便宜,也要五兩銀子一個月。”


    吳楚洵順著丁勤書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隻是一間較大的店鋪,關著門,看不出裏麵的格局。


    他想了想,對丁勤書道:“你還是想做藥材生意?”


    那店鋪大概有兩丈多寬,坐北朝南,一排木質的大門,中間掛著銅製的門環,裏麵黑漆漆的,看不出樣子。


    “是的,”丁勤書的目光從吳楚洵的唇上移開,苦笑道:“我沒什麽本事,也就這些年還有點藥材的路子,我朋友卷跑了財物,但典藥令還在我手上,可以再開一間售藥鋪。”


    大啟民間售賣藥材需有典藥令,不是人人都能賣藥。


    丁勤書以前主要從北方進一些稀有的草藥和動物藥材,再轉手賣給各大藥行,賺取差價。


    鎖定在自己唇上的目光過於頻繁,吳楚洵不禁好奇地問:“你一直盯著我嘴看,可是我嘴上有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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