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大力,猛然把吳楚洵推開。


    丁姨娘捂住脖子,接連退後,眼中滿是驚慌失措。


    她薄唇微抿,結結巴巴地道:“大公子,你今天……”


    “姨娘把我私下約來,我還以為姨娘終是想通了呢。”吳楚洵痞笑道。


    丁姨娘握緊了身後的手,不動聲色地遠離他幾步。


    忍著怒氣說道:“公子以前說過,要等我心甘情願的。”


    吳楚洵笑著退了幾步,道:“哎呀,美色當前,原諒我心急了,下次定然不會再如此孟浪,今日姨娘約我來,是另有事吧?”


    丁姨娘臉上出現難堪的神色。


    她福身一禮:“公子上次承諾我之事,不知現下可辦妥當了?”


    吳楚洵道:“這?事情太多,我給忘記了。”


    “大公子,你!”


    丁姨娘垂下頭,澀聲道:“妾身一直以為公子手眼通天,無所不能。若公子無力辦成此事,直接與我說便是了,我自會找其他人,何必如此敷衍於我。”


    嗬,這小女子可真會說話,還會使用激將法,估計原身就是被這麽忽悠的吧。


    吳楚洵迴想子安寫的資料,似乎確實沒有這事。


    他隻好道:“前些日子學堂課業太多,我也出不了門,確實給忘記了,要不你再與我說說。”


    丁姨娘打量著他,話裏聽不出真假。


    這大公子幾年前就曾對她行為逾越,當時被她嚇走。如今自己主動來找他,莫不是想趁機多占些便宜。


    她心中焦急,若非實在找不到其他人幫忙,她今日無論如何,也不會冒險在夫人院門外,就直接約了吳楚洵。


    丁姨娘忍下心頭的惡心,頓了頓,隻得再次將事情原委重新說了一次。


    吳楚洵找了個案幾旁坐下,聽丁姨娘說完後,微蹙眉頭。


    丁姨娘所求之事,其實不難。


    丁姨娘本是小門小戶,她爹考了一輩子也隻是個秀才,最後隻能放棄科考,在村裏開了間私塾,教教村裏孩子,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吳相一次公幹,路過丁秀才家,一眼相中了丁姨娘,當月便一台轎子將人抬進了側門。


    吳楚洵心底吐槽,萬惡的封建社會,沒有人權。


    丁姨娘有一兄長,因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幾年前四處借錢,跟人合夥做起了藥材生意。


    沒成想,那合夥人在去年年前,幹起了兩頭吃的勾當,收了商家的貨款,卻卷了店裏所有的錢財和貨物跑路了。


    知道被騙後,幾家藥商隻得將她兄長告上了衙門。


    如今她兄長被收監,判賠償客戶白銀一千兩,若逾期未交,就得杖刑一百,拖去勞山做一年苦力。


    按理她兄長也算吳相的半個大舅子,但奈何吳相一向鐵麵無私,清正廉明,嚴令族人不得仗勢欺人,以權謀私。


    這麽大一筆錢財,丁姨娘根本不敢找吳相。


    至於夫人,她更不敢去開口。


    不知為何,明明夫人看著溫婉嫻淑,但私下裏,她總覺得,夫人比吳相更讓她看不透。


    她娘家清寒,嫁進吳府六年,即使變賣了首飾,也才隻籌得三四百兩銀子。


    家中父親已氣得病倒,母親也傷心欲絕,這半個月來,就私下來求了多次。


    無法,她隻得放下矜持,再找家中這位花名在外的大公子。


    吳楚洵迴想半天,除了子安無意中提過原身有藏銀票的習慣,關於正常的財產,好似都沒記得在清單上。


    他手指輕扣著案幾,咄咄的聲響拉迴了他思緒。


    今天他已經得到他想知道的了。


    隻要原身沒有真與這姨娘發生什麽事就好。


    吳楚洵站起身來,看著明明一臉緊張,還試圖露出嫵媚神態的丁姨娘,心中倒不由得生出些許憐惜。


    女子在任何時代生活都不易,何況還做了人家小妾。


    原身藏的錢倒是可以拿出來借,但吳楚洵暫時沒想去動那筆錢。


    吳楚洵沒有直接答複丁姨娘,而是刻意放緩了語調說道:“三天,最多三天,我給你消息。”


    說完他也不看這姑娘神色,打開門走了出去。


    迴到東院,吳楚洵把子安提溜進書房,“啪”一聲,關上房門。


    把幾個來迎接的丫鬟嚇得一愣一愣。


    幾人都神色怪異地看著菊葉。


    以前少爺最寵的就是她,如今倒像是厭棄了她似的。


    菊葉何嚐不知下麵的人是如何想的。


    但她跟了少爺多年,哪次少爺不是新歡沒多久就厭倦了,家裏來迴,身邊還是隻有她一個。


    菊葉按下心中惶恐,衝幾人道:“少爺都迴來了,還不去做事!”


    說完,滿懷心事,怔怔地進了自己屋裏。


    書房內。


    “除了我藏的那些錢,我其它私房呢,像每月的零花錢,哦,月例對吧,是多少,誰在管著,手裏有多少田地,財產那些?昨晚怎麽沒寫呢?”


    吳楚洵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子安。


    這小子看著聰明,如此重要的事,怎麽反倒不說?


    子安也是一愣,一張胖乎乎的圓臉上寫著無辜:“少爺,您月例是二兩銀子,不過您那些都不歸我管啊,你讓我寫我知道的,我全都寫下來了。”


    吳楚洵:“……”


    是他的錯,他怎麽就那麽傻呢?


    這就是個小書童啊,懂得了多少?


    吳楚洵趕緊露出笑容,安撫著這孩子:“是的,你寫的很清楚,我記錯了,那我手裏的錢財都誰在管著?”


    子安噘著嘴,“少爺,我也寫了啊,菊葉姐管著月例,夫人給你的田地,租子那些由外院老爺的朱管家在代管,其他產業都在夫人那幫你管著。”


    吳楚洵拿出昨晚的清單。


    好家夥!


    這小孩把原身的紅顏知己寫了長長的幾大篇,他家少爺銀錢的事一句話就交待在那。


    都說仆人似主,看來在這小孩心裏,認為對原身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女人啊!


    不過原身的月例就二兩銀子?


    吳楚洵點點鼻尖,尋思著。


    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原身可不像是差錢的主,單是藏的銀票都快上萬兩銀子了。


    他追問道:“這些都算是我的私房,我直接可以動用嗎?”


    子安撓撓頭:“雖算是少爺的私房,但少爺你如今還沒有加冠,每次要去支取,都需要老爺同意,朱管家才能給你。”


    哈?


    那不是空有寶山而不能用,這有什麽意思。


    就好比給了他一輛布加迪威龍,卻不給他車鑰匙,怎麽開出去顯擺?


    “那我離加冠還有多久?”


    這次子安迴答倒是飛快:“今年臘月十二。”


    吳楚洵算了算,那不是還要半年多以後去了。


    他無語地問:“那我平常,想用錢了,怎麽辦?”


    “找夫人要啊!”


    額,小老婆的事找他娘要錢,似乎不像話。


    吳楚洵再問:“除了我娘,哪還能弄來錢?”


    子安聞言,突然咧開了嘴,笑了起來。


    吳楚洵看到這個笑容,心頭一跳。


    隻見子安揚起臉,帶著些縱意道:“少爺想用錢,還用想嗎?您讓我出去放個話,明兒個,上百上千兩銀子自然有人送上來。”


    吳楚洵:弟弟你別這樣笑,哥哥我好怕。


    那種不好的預感又來了,怎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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