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視下,謝運瀟灑地放下手中的毛筆。


    鏡頭迅速拉近,將宣紙上的內容清晰地呈現在舞台的大熒幕上。


    “春見清風風見我,我愁杏花花愁人”


    “人非少年年非舊,舊夢成空空夢春”


    謝運的語氣平緩,開始朗誦整首詩。


    他的聲音通過舞台上的音響,緩緩地迴蕩在整個大禮堂內。


    朗誦到最後,他轉過身,微微閉目,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打開!


    一襲白衫,一把折扇,一個背影,再通過略顯模糊的鏡頭,將他整個人的逼格直接拉到了頂點!


    嘩!


    他的話音落下,觀眾席上先是安靜了一瞬,而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好詩!”


    文學社的學生們兩眼放光,緊緊盯著熒幕上的這首詩!


    “謝會長的這首詩,簡直太絕了!”


    “平時藏著掖著不給看,沒想到現在居然直接憋了個大的!”


    “我愁杏花花愁人,這句詩簡直太有味道了!”


    “不愧是學生會的會長,厲害啊!”


    觀眾席的叫好聲接連不斷,葉芊芊微微撇了撇嘴,還是輕聲感歎了一句:


    “雖然謝運人品不怎麽樣,可這首詩寫得確實很有意境……”


    哪怕很不想承認,但謝運在文學方麵的天賦,在同齡人中的確算得上獨一檔的存在!


    台下的歡唿聲還在繼續。


    看台上的劉誌忠拄著下巴,對此顯然有些意外,仔細迴味著謝運的這首詩,他感慨了一聲:


    “這首詩寫得確實不錯,就是朗誦差了點意思……”


    他的聲音頓了頓,接著道:


    “或許是年紀還小的緣故,這首詩裏的意境,用這種平緩的語氣很難展現出來。”


    看著台上滿麵春光的謝運,劉誌忠靠著椅背,有些驚訝地說道:


    “不過我總覺得這首詩裏麵好像有你的影子,不愧是一脈相承,爺孫兩人的風格都很相近,謝運這孩子在這個年紀都快要趕上你了!”


    謝樊民最近這些年的詩詞他都有仔細研讀過,對於其風格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


    如今故人之孫身上,卻展現出了故人之資!


    這不由得讓劉誌忠感到頗為驚訝。


    因為這首詩的水平簡直太高了!


    耳邊不斷傳來劉誌忠的讚歎聲,可謝樊民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歡喜之色。


    他的拳頭緊緊攥著,一張老臉更是陰沉的可怕!


    小兔崽子!


    連你爺爺的詩都敢占為己有?!


    這首詩是他在四月末看到杏花開放時,心有所感,前前後後更是打磨了幾個月的時間才成功作出!


    現在居然被他的好大孫搬運走了?


    這特麽換誰,誰能忍?


    簡直就是哄堂大孝!


    謝樊民黑著一張臉,猛地起身,一巴掌重重拍在身前的欄杆上,氣得吹胡子瞪眼:


    “畜生……”


    剛欲怒罵出聲,謝樊民突然意識到自己和大孝孫同出一脈,慌亂中趕緊捂住了嘴。


    這豈不是連帶著自己也罵了!


    看著情緒激動的謝樊民,劉誌忠有些不明所以,他撓撓頭,疑惑道:


    “老謝啊,你孫子能寫一首好詩出來,這固然值得高興,但你這未免激動過頭了吧?”


    怪了,平時一向以沉穩出名的謝樊民居然會這麽失態?


    “你剛才想說什麽來著?你嘴禿嚕地太快了,我也沒聽清,好像是什麽……雛鷹?”


    劉誌忠掏了掏耳朵,仔細想要迴憶起謝樊民先前說的那句話。


    雛鷹?


    雛鷹展翅,翱翔天際?


    難不成老謝是想要表達這個意思?


    劉誌忠狐疑地看了過去,想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謝樊民憋紅著一張老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有些羞愧難當。


    這件事簡直太特麽丟人了!


    一張老臉都要丟盡了!


    文人最注重名聲,但如果自己在這麽多人麵前當麵揭穿自己的大孝孫,恐怕謝運這輩子基本算是告別文學圈了。


    不妥,不妥!


    “疼疼疼,閃……閃到腰了!”


    謝樊民一張臉故作痛到扭曲狀,“撲通”一聲癱倒在椅子上,劉誌忠見狀也是急忙湊了上去,無奈地歎了口氣:


    “叫你別激動,你非不聽,看看,看看,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這下有你好受了吧……”


    見到話題轉移成功,謝樊民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他鬆了口氣,擺了擺手:


    “還死不了!”


    看到謝樊民示意並無大礙,劉誌忠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


    兩人將目光再度移向舞台上。


    期間劉誌忠每每誇讚一句,謝樊民的臉色就會變得難看幾分。


    也幸好自己這次來看彩排了,不然指不定這小兔崽子還準備要瞞自己多久!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逼崽汁,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頓!


    恨恨地瞪了謝運一眼,眼不見為淨,謝樊民幹脆直接閉上了眼睛。


    舞台上。


    聽著觀眾席上此起彼伏的叫好聲,謝運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心裏那叫一個美啊!


    這下絕對穩了!


    他朝著不遠處的江眠招了招手,笑吟吟地開口道:


    “江眠,輪到你了!”


    聞言,江眠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謝運,突然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這首詩,想必謝會長打磨了很久吧?”


    謝運一愣,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秉持著言多必失的念頭,他並未迴答,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可不覺得江眠能夠看出來這首詩不是自己寫的。


    謝運現在隻覺得江眠沒了把握。


    不然也沒必要問自己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來試圖拖延時間!


    想到這裏,謝運再度催促了一句:


    “江眠,該你了!”


    見狀,江眠也不再多言,隻是緩步走到桌前,輕笑著點點頭:


    “好。”


    見到江眠提筆,看台上的兩位老爺子頓時來了精神,謝樊民的腰也不疼了,撅著屁股就往台上瞅。


    劉洋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地盯著場上的這一幕。


    周詩瑤的目光則是久久停留在江眠的身上,在心中暗暗為其捏了一把汗。


    “加油啊……”


    似乎是察覺到了幾人的注視,江眠抬起頭,將視線投向了三人所在的位置。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嘴唇動了動,但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輕易讀懂了江眠的口型,周詩瑤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兩人,笑得很開心:


    “江眠說,他會贏。”


    聽到這句話,劉洋和葉芊芊兩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o.0?


    “不是,姐,唇語你都能讀懂?”


    葉芊芊一張小嘴張得老大,稍稍愣了會兒,這才豎起大拇指感慨了一句:


    “不愧是愛情的力量……真的牛逼!”


    台上的江眠提筆,雲淡風輕。


    反倒是已經寫完詩的謝運,在一旁來迴踱步,顯得神色有些緊張。


    這家夥先前的那句話究竟什麽意思?


    難道真讓他看出來了?


    謝運的腦海中一團亂麻,心跳也逐漸開始加快。


    不,不可能!


    江眠應該不知道這迴事才對!


    心中帶著萬般思緒,謝運的腦門上甚至不自覺地沁出了一頭冷汗。


    輕唿出一口濁氣,江眠放下毛筆,他向後退了半步,旋即饒有意味地盯著謝運,微笑著說道:


    “大家自己看吧,我就不念了。”


    他的話音落下,鏡頭迅速拉近。


    宣紙上的內容從模糊變得愈發清晰起來。


    謝樊民扶了扶鼻翼上的眼鏡,劉誌忠咽了咽口水,雙眼放光!


    “又是一首詞!”


    在看清宣紙上的內容後,劉誌忠不禁驚歎出聲!


    謝樊民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醜奴兒?”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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