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錚眸色微冷,注視著遠處的黑暗,道:“這一路上,我遭遇了兩次追殺,我才曉得,一出王府的門,我就被跟蹤了。”


    司聰駭然失色,看了看左右,拉過韓錚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迴去說。”


    兩人再沒有了賞月的心情一路疾步而行,很快迴到了芳菲苑。


    得知韓錚日夜兼程,並未用晚膳,司聰吩咐廚房做了一碗陽春麵,另帶了幾碟小菜送來。


    韓錚似乎是餓了,狼吞虎咽的就吃了一碗麵,司聰滿麵擔憂的給他倒了一碗茶。


    “你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生不知道照顧自己了?再著急趕路,也不能餓著肚子啊!”


    韓錚喝了一碗茶,總算是吃飽喝足,擦了擦嘴道:“想著早點迴來,還能與你一起賞月,不想,遇見這麽個事。”


    司聰有些羞澀的垂了垂眼眸。


    “賞月又不非得是今日,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明日賞月,才是佳期。”


    韓錚微微搖頭,“風雲變幻莫測,這哪裏說得準,萬一明日是雲遮月呢?再或者下雨了呢?還是保險些,今日才好。”


    司聰望向窗外圓月,朦朦朧朧一層紗,還真不好說明日是陰是晴。


    迴頭看向韓錚,道:“你若想賞月,我們到園子裏說話去,你也嚐嚐我親手做的月餅。”


    韓錚眼睛一亮,“你還做月餅了,那我得嚐嚐,那明日呢?我們還賞嗎?”


    司聰看著他孩子似的笑臉,又想起他剛才因她與梅王妃鬧的那般不愉快,約莫著也不會去與她賞月慶團圓,心裏不免有些愧疚。


    “隻要不下雨,我們還繼續賞。”


    韓錚展顏一笑,像是陽光一樣瞬間照進了了她的心裏。


    她不敢直視他灼熱的目光,起身出去吩咐婢女們把東西都搬到園子裏去。


    東南角有一個涼亭,居高而建,清幽雅靜,最適合賞月。


    婢女們將瓜果酒菜都擺在了涼亭裏,芍藥拿了薄毯給司聰蓋上。


    韓錚微微側頭打量帶著麵巾的芍藥,疑道:“這是那個你自蘇府帶迴來的人?”


    司聰點了點頭,“她臉上有疤,我怕她嚇著旁人,就讓她戴著麵巾。”


    芍藥屈膝施禮,“世子。”


    韓錚微微頷首,司聰道:“你先下去吧。”


    芍藥躬身點了點頭,又給司聰緊了緊披風,去涼亭下守著了。


    韓錚左右看了看,問道:“我怎麽看,你身邊少了好多奴才,春蘭,和翡翠呢?怎麽不見?”


    司聰微有心虛的看向他,道:“你不在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些事,春蘭她們幾個得了疫病,王妃放了她們的身契,抬了出去。”


    “疫病?”


    韓錚滿眼的不可置信,“這個時節,怎麽會有疫病?可死了人?”


    司聰道:“那倒沒有,我看他們可憐,給他們找了個住處,請了郎中診治,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


    韓錚目光微凝,定定的注視著她。“你有事瞞著我?”


    司聰眼神微閃,狡辯道:“我有什麽事瞞著你,你別胡思亂想的,出去一趟,倒多疑起來。”


    韓錚目光存疑,道:“好,那我問你,府裏可請太醫診治?”


    “當然請了!”


    “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情,外頭隨便找一個郎中就能醫治的好?”


    司聰有些語塞。韓錚又道:“還有,既是疫病,可上報了朝廷?除了咱們王府,外頭可有疫病?”


    司聰一時啞口無言,臉上有些微熱,鬆了鬆領口的帶子。


    韓錚輕笑一聲,以手做扇給她扇了扇風,揶揄道:“做賊心虛,冒汗了?”


    司聰尷尬的翻了他一眼,猶自辯解道:“反正就是病了,或許是太醫誤診了也說不定。當時確實很嚴重,擴散的也快,情急之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韓錚嘁了一聲:“你做這事禁不住推敲,也就是占了個事出緊急,若是有人深究,就露出馬腳了。”


    司聰泄氣的一歎:“你出息了,不好糊弄了。”


    韓錚一臉奸計得逞的嘿嘿一笑:“我這也是兵不厭詐。”


    司聰抬頭看向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合著你這是詐我呢?你不知情啊?”


    韓錚得意的笑笑:“我當然不知道,我就是懷疑罷了。以你的人品,是斷不會同意將人抬出去不管的。所以,我猜測這是你的計謀。”


    司聰十分挫敗的噘嘴歎氣,道:“你倒看的通透,可知我是費勁了心思,都把看家絕學獻了出去,才得了太醫的配合。”


    韓錚眼神一亮,“你還有絕學?還不老實交代?”


    司聰撇撇嘴道:“也說不上是什麽絕學,就是懂點急救的法子,入了那個太醫的眼罷了。”


    司聰獻出去的絕學是海姆立克急救法,那個太醫的小孫子就是因為異物卡住了氣管身亡的。


    那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他就在身邊,卻無能為力,他怎麽也跨不過那個檻去。


    所以司聰一找到他,他便點頭答應了。


    當然了,司聰也是在了解這些太醫的喜好時,偶然得知的,剛好利用上了。


    司聰不會與韓錚說這些,揀能說的,與韓錚大致說了經過。


    “這麽說,你那鋪子打算開業了?”


    韓錚頗為驚奇,司聰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等豆腐都醃好了,就可以開張了。”


    韓錚似是十分期待,靠在軟椅的身體坐直了起來。


    “你說的這個東西,真的很好吃嗎?”


    司聰很自信的頷首,“當然了!早上配粥,做菜調味,吃鍋子,餃子,麵湯都可以加一點,味道真的很不錯的。”


    司聰有些向往的吞了吞口水,隨手拈起一粒葡萄解饞。


    “我給這醃豆腐起了個名字,叫青方和紅方。這紅方呢,鹹香軟滑,青方嘛!聞著臭吃著香,等做好了,請你去我鋪子裏品嚐。”


    韓錚一臉的不解,“為什麽不是在家裏吃,一個醃菜,還要去你鋪子裏吃?”


    司聰調皮的眨眨眼睛,“那味道恐怕不行,我怕你母親提刀來找我,還是別惹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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