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聰被甩的仰倒在床上,心砰砰砰的跳,心裏有種難以名狀的酸楚。


    春蘭忙跑了進來,攙扶起她,關切的問道:“世子妃,您,您沒事吧?”


    司聰看向黑漆漆的門口,心裏悵然若失,臉上有冰冰涼的東西劃過,她抹了一把,濕濕的,是眼淚。


    她多久沒流過眼淚了?自從葉琛走了後,她再沒有為一個男人哭過。


    韓錚走時的狠話在耳邊迴響,她後悔嗎?她有權後悔嗎?


    韓錚憤然的迴了西苑,婢女們忙迎了出來,服侍著他洗漱更衣。


    “世子,要擺晚膳嗎?”


    一個婢女小心的問他,韓錚臉色陰沉,“不必了!”


    婢女有些慌張,“世子,嫣雲姑娘在裏間候著呢,要不要奴婢喚她出來伺候世子?”


    韓錚抬頭不悅的睨了她一眼,斥道:“你越發的愛多嘴了,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那婢女惶恐的跪了下去,請罪道:“世子請息怒,奴婢知錯了。”


    韓錚不耐煩的揮揮手,“去吧去吧!”


    婢女慌忙起身退了出去。韓錚賭氣斜倚在軟榻上,看著跳躍的燭火發呆。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韓錚猛然迴頭,嚇的那腳步的主人輕唿出聲。


    “啊!世,世子,是奴婢。”


    韓錚一看便知她是誰,滿眼嫌棄的瞥了她一眼,幹脆閉上眼睛假寐。


    嫣雲隻看了他一眼,便心花怒放,滿眼歡喜。一顆芳心跳的慌亂,萬分期待今晚的洞房花燭夜。


    臉上一陣羞紅,咬了咬唇,輕聲軟語道:“世子想是乏了,奴婢伺候世子就寢吧!”


    韓錚並不動分毫,也不理會她,嫣雲有些著急,又催促道:“世子,夜裏涼,您去屋裏躺下吧。”


    韓錚忍著不耐咬緊了牙關,倏然睜開眼睛,猛地站了起來,打橫抄起嫣雲大步進了寢室。


    嫣雲驚唿一聲,羞的滿臉通紅,埋在了他的頸窩下。


    韓錚毫不憐惜的將她丟在床上,嫣雲疼的痛唿出聲,哎呦著捂著屁股。


    “世子,您,您這是做什麽啊?”


    韓錚眸光冷澈的凝視她片刻,忽地轉身走到書架側,摘下牆上的寶劍又走了迴來。


    嫣雲一臉的莫名其妙,韓錚卻“歘!”地一下抽出鞘中寶劍。


    嫣雲駭然失色,驚叫道:“世子!饒,饒命啊!”


    韓錚微眯著眼睛看向她,撩起衣袖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滲了出來。


    嫣雲驚叫連連,嚇的臉都白了。


    “啊啊啊啊!世子,世子,求,求您,別......!”


    韓錚俯身向嫣雲靠近,嫣雲驚恐萬分的向裏麵退去。韓錚冷漠的注視著她,那條滲血的手臂支在雪白的被單上,滴答滴答落下了幾滴,迅速的暈染開來。


    韓錚保持這個動作,看向嚇傻了的嫣雲,道:“你知道明日該怎麽迴話,別叫我費事!”


    嫣雲張嘴結舌的怔愣片刻,顫抖的連連點頭,到底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韓錚撐起身體,隨便抽了個帕子擦了擦手臂上的血跡,頭也不迴的出了寢室,又躺在了軟榻上。


    手臂上傳來絲絲的疼痛,心裏卻亂成了一團麻。


    想他韓錚,何等樣個男子,卻被一個女人的心思牽著鼻子走。


    她耍心機他陪著她演戲,她裝傻他配合她充愣。她狠心行事,他給她撐腰,她想做什麽他都依著她。他對她可謂是有求必應,有問必答,可她似乎,從不領情。


    而他呢?


    向來清冷不羈的性子,任她是天仙美女,他都視若無睹。他一直以為,他心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人。


    而此刻,那顆曾經緊緊包裹著的心,突然撕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就像是破牆縫裏照進了萬丈光芒般,刺眼奪目,令他震撼不已。


    狠狠的掐著自己的手,難以置信的搖搖頭。


    不該啊!他不應該啊!他不是喜新厭舊之人,亦不是玩弄感情的卑鄙小人。他心裏認定的人,無論美醜,不管家世,他都會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對的!他不會見異思遷,他心裏,早就容不下任何人了。


    似乎是說服了自己,韓錚鬆開握緊的手,長長的舒了口氣,仰躺下去。


    閉上眼睛,腦海裏迴想著那個人的影像,卻如何也看不清楚。緊緊皺著眉頭,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一遍一遍的迴想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可那些迴憶,明明不遠,卻模糊的讓他記不清楚了。


    倏然睜開雙眼,額頭驚出冷汗,猛地坐了起來。


    不行!他不能這樣下去,他得走,他得去找人,他不能再待在這了!


    起身在屋裏來迴踱步,終是下定了決心,抬頭望了望窗外的新月,無限惆悵的歎了一聲。


    又是一輪新月,又是一月新啟。他迴來已有一月,萬事都沒有個頭緒,唯有那條不知真假的信息,也叫他耽誤了幾日。再不去,怕是又失了線索。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都得走了,這三個女人,就留給她享用吧!


    想開了些,心情也舒暢不少,重又躺迴到軟榻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而芳菲苑裏的司聰卻徹夜難眠,輾轉反側。


    他賭氣走了,他去睡那個女人了,不止那一個,還有兩個等著他去寵幸呢。明日,後日,甚至是未來的日子,他都不會再來,可這又與她何幹呢?她幹嘛在這裏烙餅似的睡不安穩?


    摸了摸身側的空位,無端的歎出一口氣來。


    她素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趁早了結了這裏的事,早些離開,他愛睡誰睡誰,愛疼誰疼誰,都與她無關,她隻管做她逍遙自在的女財主去。


    想的是不錯,可是腦子不斷的遐想著韓錚和嫣雲的好事,翻來覆去的,到底是沒得安睡,早晨起來,是頭昏腦漲,滿眼金星。


    春蘭見她眼底泛著烏青,不由得歎息出聲。


    “世子妃這是何苦呢!心裏惦記著世子,嘴上卻不肯承認,熬鷹似的一晚上,瞧您這臉色難看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司聰瞥了她一眼,道:“就你能虛驚,哪就那麽嚴重了!”


    春蘭拿起妝奩台上的一麵銅鏡,遞給司聰。


    “您自己看看吧,可是奴才胡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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