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風教等人見白刃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禁大吃一驚,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一步,雙掌蓄勢待發,其狀如臨大敵。


    直至他斷定鬼影白刃已死,這才環目掃視四周,然後凝視著鬼影子白刃的屍體,切齒冷笑道:


    “嘿嘿!你倒死得痛快,這樣未免太便宜了。”


    手臂一揮,兩個黑衣護法如得軍令,團團地一轉,背向而立,一個監視著洞外,一個監視著洞內,白森森的骷髏劍緊握手中,眼睛滴溜溜地轉來轉去,隨時都可以出手傷人。


    神風教主忽地上前三步,“嘶啦”一聲,撕下白刃胸前的衣襟,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但見圖影已失,盛怒下,猛然飛起一腳,把鬼影白刃的屍體踢得翻了兩個身。


    撕破了背後布衣,一樣肌裂血湧,哪裏還有半張《神風烈火秘錄》圖影?!


    肖雲鶴目眥欲裂,憤憤然地悲嘯一聲,狠狠頓足道:“老夫一步來遲,已被人捷足先登,可惱,可恨!”


    俯身在鬼影白刃的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遍,見一無所有,他背轉身來,愴然一聲喟歎道:


    “老夫重振昆侖派,另立‘神風教’,君臨天下,主宰武林的雄圖大略,全被你斷送無遺。至寶圖錄,龍風玉符。俱皆不翼而飛,老夫恨不能抽你的筋,啖你的肉,若不令你粉身碎骨,實實難解我心頭之恨!”


    越說越氣,振臂一抖,衝著鬼影白刃的遺體連劈三掌。


    他心中惱恨,出手極重,三掌過後,那具屍體已是頭碎腦溢,四肢震斷,軀幹四分五裂,這位江湖異人的遺體瞬間已變了肉泥骨粉,其狀慘不忍睹!


    神風教主心狠意毒,至此仍恨猶未盡,突然雙掌一揮,帶起一股勁風,將一堆碎骨爛肉掃至石洞之外,洞內僅剩下數斷的一根腿骨。


    黃子辰耳聞目見,氣得目直心疾,忘乎所以,霍地抓過殘琴,就欲挺身一躍而出。


    然而他一想師父臨終的遺言,就頓知輕重利害,此時此地,硬將一肚子氣咽了下去。


    此時,那左側的黑衣護法,忽然扭頭道:“教主,江湖上傳說白刃腿上的六張圖影,早在數月之前,就分別落在黑白道上的領袖逍遙劍百崇金與冷麵怪客西門巨霸的手中,不知確否?”


    晴天霹靂焦雲鶴微微點了點頭,陰惻惻地說道:


    “嘿,老夫亦有此聞,好在這兩個人在江湖上,雖然稱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在本教主看來,簡直不堪一擊,奪迴秘錄,隻不過是反掌折枝之事,容易得很。倒是鬼影的這張人皮天下英雄也休想近身剝皮。退一萬步講,他真的無能抗拒,也定會人圖俱毀,絕無將天下第一寶圖輕易落入外人手中之理。再者,龍鳳玉符在本教主看來,固然珍貴無比,乃是主宰天下武林不可缺少的信物,可是在群雄眼裏卻不值什麽,既然兩寶俱失,十之八九白刃已有了傳人!”


    這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聽得兩個黑衣護法,霍然色變。


    監視洞外的黑衣護法轉身說道:“教主,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可就麻煩了,教主成立神風教,本是權宜之計,最終目的還是取得昆侖派掌門人的地位,進而君臨天下武林。”


    “住口!”神風教主臉一沉,冷森森地說道:“有什麽麻煩,鬼影白刃本教主尚且未放在心上,何況他的傳人!”


    那黑衣人聞言,嚇得打個哆索,連忙驚慌萬狀地道:“是!教主才華絕代,學究天人,屬下罪該萬死!”


    緩緩轉過身去,又目注洞外。


    神風教主冷哼一聲,撿起白刃那根腿骨自語道:


    “這倒是一支最好的‘白骨劍’,老夫要憑此,殺盡天下所有敢於反抗我的人!”


    將白骨往背上一插,橫掃二人一眼,斷然道:“得到秘錄圖影玉符的人,可能還沒有走出絕命穀,別在此發愣,趕快跟教主去追。”


    灰影一閃,陰風匝地,當先電掣而去。


    兩個黑衣人如影隨形,轉瞬間走得無影無蹤。


    黃子辰目送三人消失後,才舉步走了出來。


    出得石洞,但見夜色深沉,四野寂然,絕命穀裏風聲如吼,絲絲寒意,散著血腥。……


    烈火魔女早已杳如黃鶴。


    遊龍劍嶽凱死活不明。


    神風教主等三人也不知去向何方。


    隻見洞外左一塊爛肉,右一塊碎骨,遍地是師父白刃的身碎肢離的遺體。


    黃子辰看在眼中,痛在心中,含淚將師父的遺骨,一片一塊地收集在一起,就地挖掘一個墓穴,並以斷劍在一方青石上刻書下“一代江湖異人,昆侖派第二十代掌門人白刃大俠之墓”二十二字。


    此事完畢,黃子辰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師父墳墓前,句血聲淚地說道:


    “師父,您老人家請安息吧,徒兒一定牢記您老人家的教誨,肩負起重振昆侖派的重任,代師祖清理門戶,殺掉叛逆肖雲鶴,離此之後,第一件事,是去龍吟堡和獅吼堡,找逍遙劍和冷麵怪客,奪迴六張《神風烈火》圖影之後,就去神風教總壇,殺它個天翻地覆,然後再和琴姑姐姐專心一意去尋找師母她老人家的下落。


    “師父,您老人家對我恩重如山,為了我,你將數十年潛修的功力全廢,為了我,脫去一張人皮,落得個血肉模糊、粉身碎骨而亡!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怪俠翁卜離,逍遙劍百崇金也很器重我,愛護我,可是,為了替您老人家複仇,他日相見,必將血戰一場,師父和娘是最愛我的人,不幸,都已經棄我而歸去,從今往後,又隻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和數不清的深仇大恨······”


    自語至此,已泣不成聲,伏倒在白刃墓前放聲大哭起來。黃子辰此行經曆太過深刻,自我已深深陷入到了屬於這個世界的恩怨情仇之中,甚至錯覺中認為自己屬於這個時代,曾今內向的黃子辰到了這裏,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自我,就這樣冒險還將繼續。


    哭了良久,當黃子辰止住悲痛時,全身上下充滿了一股堅強,剛毅和報仇雪恨的力量,遂挺起胸脯,向絕命穀口大步而去。


    這位昆侖派第二十一代掌門人,背著殘琴斷劍,身懷寶圖玉符,以及他自己與師父的一切恩怨情仇,又有誰曾想明他還是一名穿越者,但這已不重要,至此他將再次陷入險惡的江湖漩渦之中。


    他一邊疾走,一邊心中喃喃祈告:


    “媽媽,您肯定想不到,兒子我去到了古代,還當了昆侖派的第二十一代掌門人,在這裏我經曆了很多事,成熟了不少,在這裏的苦難與屈辱讓我感受到了悲恨,也讓我有機會體會了如同親人的關愛。之後我準備幹出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我不僅要向所有淩辱過我的人討迴怨債,還要代師祖清理門戶,親手殺死那個江湖浪子,這一切就像等著我來做一樣,也許,我來到這個時代是宿命的安排。等這一切平息之後,我再去尋找迴家的辦法!”


    他這一番話,都是這麽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肺腑之言,也是今後武林劫難的縮影,他這一出道江湖,將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漢,武林豪客要在他的手上,化作一縷遊魂!


    且說烈火魔女和神風教主肖雲鶴等人,先後眼見鬼影白刃暴死曠穀,卻不見寶圖秘錄,都認為必有人剝走人皮,到處追尋。


    可是整個絕命穀,便真的變成了絕命之地,所有滯留在絕命穀的群豪,隻要撞到烈火魔女與神風教主手中,一律慘遭殺害,絕無一人幸免!


    絕命穀裏慘吼之聲處處可聞,屍骨遍地、橫七豎八至少有百具以上,大有武林末日來臨之勢。


    正當絕命穀裏殺氣彌漫之際,昆侖派第二十一代掌門人黃子辰,大踏步地向絕命穀外走去!


    霍然,路旁草叢一陣響動,直挺挺地冒出三個人來。


    黃子辰一看,是螳螂莊主獨劍廈尊山與長子地膛刀廈閎,還有少女小燕,不由得心頭怒火陡生,冷冷地道:


    “啊,三位沒有死在天門崖上,居然還來絕命穀,難得,難得!”


    見三人似是躲在草叢中很久,弄得一身都是枯枝殘葉,狼狽不堪,便冷漠不屑的哼了一聲,又道:“怎麽,三位躲在草叢裏幹什麽?是怕烈火魔女,彌山主人,還是神風教主殺你們?”


    話音甫落,廈尊山父子已猛地撲了上來,廈尊山暴喝道:“小子,迷魂樓中不死,來絕命穀作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黃子辰聞言,真似火上澆油,沉聲冷喝道:“想死的都上來。”


    暗一用力,勁貫右掌心,準備出手。


    地膛刀手廈閎乍然一聲獅吼,傲然道:“野小子休逞口舌之利,今天你死定了!”


    一聲 ‘野小子’,使黃子辰的千仇萬恨,一齊湧上心頭,殺機陡生,掠身探臂,人到掌到,掌風過處,地膛刀手廈閎連對方用什麽掌法都沒看清楚,便被震斷心脈,當場倒地而亡。


    須知鬼影白刃乃是一代武林奇人,功力之深,幾乎無敵於天下,今將數十年的功力全部貫入愛徒體內,因而黃子辰此時之功力,自然高不可測。


    剛才所用,本是神算子萬事通所教的“劈靂奔雷”三絕掌中的一招“飛雲瀉電”,但他此時功力突飛猛進,同樣的一招,神算子若在當場,也會大吃一驚,自歎不如!


    螳螂莊主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不起眼的野小子,一下子變成了身負絕學的高人,不僅癡癡地愣在原地。


    黃子辰掃了廈閎的屍體一眼,冷冰冰地說道:


    “我黃子辰和螳螂莊之間,並無深仇大恨,本想教訓教訓他也就算了,但老子在出道時,曾發下重誓,誰敢叫我一聲野小子,我就要誰的命,絕不寬恕!”


    獨劍廈尊山聽得有氣,喝道:“數月不見,想不到你小子竟能置我愛子於死地!”


    黃子辰嘿嘿一笑,道:“你想不到的事多著呢!識相的最好滾吧,再晚了小心老子改變了主意,叫你腦袋搬家!”


    廈尊山見他負手而立,簡直目中無人,一瞥兒子廈閎的屍體,“刷”地拔劍在手,喝道:“小子休說大話,還我兒命來!”


    青鋼劍挽起一團劍花,分心便刺。


    小燕嬌軀一擰,並肩而上。


    黃子辰一掌劈死廈閎,信心已足,見狀足不移位,麵不改色,一字一句地說道:


    “兩聲‘小子’也不能讓你白叫,嚐你一個嘴巴子,以後好規矩點。”


    話完,廈尊山恰巧攻至身前,當下右掌橫掃、破去來招,左掌猛一揮,脆生生的打了廈尊山一個嘴巴子。


    這一記耳光打得不輕,廈尊山原地轉了兩個圈,才立穩身形。


    黃子辰出世以來,受盡了別人的氣,性情大異常人,忽地憤然長嘯一聲,道:


    “怎麽樣?服氣不服氣,不服氣再罵兩聲‘小子’………!”


    獨劍廈尊山適才見他一出手,就把長子夏宏斃於掌下,以為是輕敵所致,今以身相試,自知功力相差極遠,縱有一千個一萬個咽不下這口氣,也是無可奈何,暗暗長歎一聲,罷了!伸手拉過少女小燕就走。


    黃子辰朗笑一聲,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好,將來見到黑熊莊的人,別忘代我向他們打個招唿,叫他們以後見了我黃子辰學乖點,若不然,老子會叫他們腦袋搬家!”


    話剛說完,驀然間,從右側山坡上一陣風似地掠來兩人。


    黃子辰定目一看,認得正是早先被恩師一掌劈下絕命穀的“楚天狂客”朱燦明,與“九頭鷹”花雲。二人來勢極快,瞬間已至近前,“楚天狂客”朱燦明向廈尊山微一施禮,道:


    “廈莊主,百崇金大俠命夏莊主在這附近搜尋鬼影白刃的下落,不知有無發現?”


    螳螂莊主掃了黃子辰一眼,無精打彩地道:“鬼影其人就象幽靈一般,老夫在此搜了個遍,一無發現,僅偶見烈火魔女,彌山主人,還有三個身穿黑衣,帶麵具的怪人,時隱時現,據聞白刃已死,人皮也被人剝走了,那女魔頭等正在四處追尋,不知確否?”


    “九頭鷹”花雲惶張地向四下一望,道:“嗯,此事老夫有個耳聞,這絕命穀裏上百條性命,都是死在那幾個人手中,可是直至現在為止,仍不知武林至寶落入何人之手,百崇金盟主傳下命令,說如不能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到白刃的人皮,應立刻退出絕命穀,從長計議,免得無故斷送江湖朋友的性命!”


    獨劍廈尊山道:“烈火魔女和彌山主人,殘忍成性,人所共知,但不知那三個黑衣大漢是何路數?何故動輒出手殺人,心腸之狠,似乎猶在那女魔頭和彌山主人之上。”


    “楚天狂客”朱燦明聞言一怔,也正為此困惑不解,忽聞夜空中有一個沙啞粗獷的聲音說道:


    “那三個黑衣大漢中,一個是‘追魂陰風劍’,一個是‘索命神砂手’ ……”


    黃子辰聞聽,暗忖道:“原來神風教主肖雲鶴的左右護法,一個叫 ‘追魂陰風劍’一個叫‘索命神砂手’!但不知發話之人,又是何來路。”


    這時,“楚天狂客”朱燦明道:“追魂劍與索命手之名,江湖上甚為忌諱,最近武林人常常遭到暗殺,其殺人的手法千篇一律,都是用一支骷髏劍,穿心吸血而亡,死狀極慘,據說,這一連串的慘案,都出自追魂陰風劍與索命神砂手之手,不知是否如此?”


    獨劍廈尊山臉色微變,道:“嗯,此事確實如此,近幾年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彌山主人君臨武林,殺人如麻,陰毒無比,殊不知暴死荒野的人,十之八九是死在 ‘追魂、索命’二人手中,而決非彌山主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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