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承認。


    關鍵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嗯……是哪幾個做的。


    有心奪嫡的心裏有鬼,低著頭完全不敢抬,也不敢說話。


    問心無愧的鹹魚卻有點坐不住了。


    十皇子抬起手擋住嘴,跟謝昭說悄悄話。


    “以前怎麽不知道,大哥他們這麽猛啊。”


    十皇子的外祖父是丹陽候,當年也是跟著陛下一起打天下的,還有十皇子的舅舅們,對這段打天下的曆史也知之甚詳,偶爾見到十皇子,就會給他講講。


    越是了解到壽光和天保年間有多亂,就會越憎恨造成這一切的梁朝皇子們,更是對奪嫡一事敬而遠之。


    現在乍然得知,他這群兄弟居然比梁朝的皇子還兇殘?


    十皇子震驚了。


    ……


    你就不能等會兒震驚嗎!


    氣氛這麽嚴肅的情況下,謝昭把頭埋得很低,生怕自己比別人突出,被皇帝注意到。


    結果他藏得好好的,十皇子偏要這個時候找他說話,謝昭比他還震驚,下意識比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


    謝昭慌亂地看了兩眼皇帝的方向,期間瞥到吃剩的蟹殼,很想直接把蟹殼扣在他和十皇子腦袋上,當個鴕鳥。


    可惜他反應再快也沒用,皇帝已經聽見了,正往這邊兒看呢。


    當然也注意到了謝昭的小動作。


    皇帝看著謝昭,問:“十一啊,忙活什麽呢?”


    “啊,啊?”


    謝昭慌亂地放下蟹殼,站起來低頭說:“沒幹什麽。”


    皇帝瞥了眼蟹殼,嫌棄地別開眼,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說。


    “在宮宴上還要玩螃蟹殼,這合適嗎?”


    謝昭緊張扣手:“……不合適。”


    皇帝:“不合適你還玩!”


    謝昭嚇得一縮脖。


    皇帝看他這個慫嘰嘰的樣子就來氣。


    “你能不能有點誌氣?”


    謝昭訥訥不說話,雙眼放空,老實聽著皇帝的訓斥。


    看他那個樣子也不像是有誌氣的。


    皇帝點點頭,多餘的話都懶得說,轉頭對著越國公等人歎氣:“怪不得這小子都十五了,你們一個看上他的都沒有,朕看著他都來氣!”


    皇帝和自己這些老兄弟感情都不錯,不止後妃大多出身勳貴府中,連皇子妃們也都是差不多的出身,實在是這些人家沒有女兒了,沒辦法才娶朝中高官之女。


    皇子們與勳貴聯係緊密,其中幾個看上去像是有出息的,給勳貴們當女婿,他們自然也樂意,所以婚事早早就定下了。


    隻有謝昭母親出身平凡,沒有外家幫襯,人又是平平無奇,扔到皇宮裏都激不起水花的那種。


    勳貴中沒有人對他感興趣,導致謝昭都十五了,別說成親開府,連個未婚妻都沒有,光棍一條。


    皇帝此時將這件事拿出來說,看上去好像是在嫌棄兒子太小孩心性,才一直沒能成婚。


    實際上人老成精的國公們立刻就懂了皇帝真正的用意。


    這是在對他們嫌棄十一皇子表示不滿呢。


    什麽意思啊?


    前麵幾個兒子單身的時候,你們爭著搶著要讓他們做女婿,輪到十一皇子就啞火了。


    怎麽他不是朕的兒子嗎?


    勳貴們趕緊也低下頭請罪。


    越國公笑道:“十一皇子有赤子之心,臣也喜歡得緊,可惜家中隻剩一個混小子,怕是沒有這個福氣嘍。”


    越國公的兩個大女兒已經出嫁,剩下一個小女兒才五歲,怎麽也跟謝昭扯不上關係,所以他一身輕鬆,還有心情勸皇帝。


    “陛下也不用心急,姻緣乃天定,也許用不了幾日,您就能多個兒媳婦了。”


    皇帝擺手:“長明不必安慰朕了,這個兒子什麽德行,朕還不清楚?喝兩杯酒都能摔到湖裏去。”


    後半句是看著謝昭說的,謝昭再次低頭,扒拉扒拉手,當自己隱形人。


    勳貴們看到謝昭如此表現,忍不住在下麵竊竊私語。


    “就這樣,陛下還能怪咱們嗎?誰看得上啊。”


    他們都是行伍出身,推崇的是那種果斷利落、行事大方的性子,謝昭表現出來的窩囊樣,他們是半點都看不上。


    臨遠候就受不了了,悄悄拉著陳國公吐槽。


    “話也不能這麽說,十一皇子隻是年紀小沒經過什麽事兒而已,也不能太苛刻了。”


    陳國公才不接臨遠候的話,十一皇子再如何,也是皇帝的兒子,不是他們這些臣子可以說三道四的。


    沒人主動把女兒嫁給十一皇子,皇帝都要責怪一句,要是被聽到他們公然嫌棄十一皇子,罰個俸祿都是輕的。


    他上有老下有小,才不摻和這種事。


    臨遠候旺盛的吐槽欲沒有得到滿足,嫌陳國公怕事,白了他一眼,去找丹陽候說了。


    然後丹陽候使出吃奶的勁兒,把屁股底下的實木椅子挪走了,用實際行動表示,自己並不想聽。


    臨遠候傻眼了:“嘿——你個老東西。”


    丹陽候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沒有你老。”


    臨遠候抽抽嘴角,隻能安靜地喝酒。


    謝昭坐下後,吸引火力的人沒有了,十皇子也被皇帝叫了起來,問他剛才說了什麽。


    十皇子也學謝昭低頭摳手,皇帝卻不買他這個賬。


    “把手鬆開!”


    十皇子一激靈,火速把兩隻手分開,分放在身體兩側,乖巧得不像樣子。


    皇帝:“少學你弟弟,你什麽性子朕還不知道?”


    “剛才在下邊兒低估什麽呢?”


    十皇子偷偷看眼謝昭,謝昭舉起螃蟹殼擋住十皇子的視線,擺手讓他別看自己。


    看什麽看,這又不是上課老師提問問題,我還能告訴你答案啊?


    十皇子怒瞪謝昭,沒義氣!


    在皇帝的注視下,十皇子沒撐到兩秒就實話實說了。


    “父皇,兒臣剛才是在稱讚幾位兄長來著。”


    “稱讚?”皇帝問,“怎麽個稱讚法兒啊?”


    “兒,兒臣是說……”十皇子一緊張,就快速地眨眼睛,似乎想通過眨眼睛來想出一個萬全的對策。


    顯然是沒有的。


    “兒臣剛才說,沒想到大哥他們這麽厲害啊。”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十皇子最終選擇快速說完,然後閉眼等死。


    萬萬沒想到這裏還有自己的事兒,大皇子(再次)?站起來請罪。


    屁股剛離開椅子,身體還沒站直,頭頂上就傳來皇帝沒好氣的嗬斥聲。


    “坐下!”


    “哎!”大皇子又火速坐下。


    皇帝繼續追問十皇子:“你大哥厲害在哪兒啊?說說。”


    大皇子坐直身體,慌忙地又想替自己辯解,被皇帝一個眼刀憋迴去了。


    這十皇子哪敢說啊。


    說大哥真厲害啊,不奪嫡則已,一奪嫡江山動蕩山河破碎,以天下人為祭,不愧是大哥(大拇指.jpg)。


    那父皇還不得把他撕嘍。


    實話不能說,但十皇子又不敢說假話,眼看拖延的時間越來越長,十皇子幹脆破罐子破摔,低頭說:“兒臣不知,兒臣剛才是亂說的。”


    “你個……”


    【要不怎麽有人說,曆代皇帝中最厲害的得是燕太祖謝伯庭,兒子一個比一個猛,真是英雄父親。】


    皇帝的話被沐沐打斷。


    他皺眉,這話怎麽聽著不對味兒呢。


    “這是在誇朕?”皇帝問。


    “呃,應該是,應該是……”眾人含糊著迴答。


    【當然,這裏麵最猛的當然還是我們今天要講的燕武帝啦!這位才是英雄父親謝伯庭最偉大的作品!】


    終於來了!


    聽到‘燕武帝’三個字,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皇帝心下一沉,沒心思去計較沐沐是不是在調侃他了。


    沒想到啊,這個被後世稱作暴君的燕武帝,居然真的是自己兒子!


    他環視一圈皇子們,冷笑:“真行啊,不愧是朕的好兒子。”


    勳貴宗親們也不淡定了。


    皇帝已經年過半百,縱使身體還硬朗,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也就是說,他們自己和他們的兒孫輩,有可能都要在這位燕武帝手底下討生活。


    在一個暴君手底下?這簡直就是地獄模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抄家滅族,由不得他們不緊張。


    最緊張的當然還屬皇子們。


    本來他們奪嫡奪得好好的,雖然聽這精怪的意思,好像打得兇殘了點。


    但是自己兄弟嘛,誰不知道誰?都是菜菜的,很安心。


    結果這個時候,你告訴我,那個能在‘暴君曆史盤點’裏位列第一的燕武帝,就在我們中間?


    奪嫡秒變狼人殺!現在就開始逃命吧兄弟們。


    這還奪個屁啊!


    誰能有他兇殘!


    謝昭更是連螃蟹都吃不下去了。


    搞什麽啊,他剛準備要做個混吃等死的鹹魚,結果下一任皇帝是個暴君?


    哪種暴君?


    是楊廣那樣的?還是胡亥符生那樣的?這很重要啊喂!


    暴君和暴君也是有區別的。


    有的是好奢侈享受,罪名多是大興土木橫征暴斂,就像楊廣。


    雖然在這種君主手底下討生活,也不容易,但隻要他足夠鹹魚,問題不大。


    就怕這位是胡亥符生之流。


    秦二世胡亥,因為擔心兄弟跟自己搶皇位,就發了瘋一樣地,把所有兄弟姐妹都殺了。


    符生更兇殘,他每次召見大臣之前都要準備好刀劍等兇器,看誰不順眼當場就殺。


    大臣他要殺,妃嬪他也要殺;忤逆他的要殺,奉承他的同樣要殺,活脫脫就是個心理變態。


    如果燕武帝跟這二位是一個性子,謝昭覺得他還是趁早跑路算了。


    哪怕是去海上找個小島當魯濱遜,都比待在皇宮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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