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縈看出了其中意思,揮手屏退眾仆,在裏屋留了杏兒和毛竹,以防萬一,要是打起來,毛竹還是能頂上事的。


    這人一走,郭氏就急急忙忙的把此番為何而來講述了一番。


    原來,周建德被抓了。


    周建德園中有個叫雲兒的丫鬟,長得十分標致,整日在周建德麵前轉悠,如何能不動心,思來想去,與其做出什麽難堪的事,不如收到房裏。


    雲兒一聽,自然十分高興,還拿著周建德給的銀子給自家買了不少東西,雲兒父母更是高興,女兒長進了,以後就可以叫她多多拿銀錢迴來,日後可以給雲兒弟弟娶個好媳婦了。


    雲兒是個孝順的,幾乎兩三個月迴去一次,可如今已經八九個月沒迴去了,雲兒的父母自然就尋到了周建德家。


    “……那丫頭七八個月前說是要迴家一趟,迴去以後就再沒迴來過,建德是個喜新厭舊了,就沒把此事放心裏,她父母如今找來了,非說我們藏著他們女兒不讓見,天爺呀,一個丫鬟已而,我們怎會不讓他們相見啊!”郭氏說的最後,氣惱之意甚重。


    緹縈算是聽明白了,雲兒父母以為雲兒在周建德家,郭氏以為雲兒迴了家,一句話,就是雲兒不見了!


    “三嬸,”緹縈低頭吹了吹茶,用碗蓋輕輕撥了撥茶葉,溫和道:“您是不是尋錯地方了,這找人是官府的事,你尋到我這裏,我也沒法啊!”


    郭氏聲音忽地高了幾度,“如今他二伯在前線,隻有老三能跟李大人說上話,建德被抓了,那大牢是人待的地方嗎,趕緊叫老三把他堂兄帶迴來啊!”


    緹縈哦了一聲,繼續說道:“三嬸,我們夫妻倆吃的虧還不夠嗎?現在外麵的事,我們是不會再插手的。若你真不相信,那就等三爺迴來,親自跟他說,他若出手,那自是好的,若不,那您也不要為難他,他必有不能的道理。”


    郭氏聽聞此言,猛地站起來,滿眼猩紅的瞪著緹縈道:“這番話你也說的出來!是不是要我們這一房無後,你們才稱心!好好好,真沒看出來啊,你竟是這般蛇蠍心腸!”


    緹縈瞥了她一眼,絲毫不為所動,依舊微笑著:“三嬸又說笑了,堂哥還好端端的,你卻要尋思,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做賊心虛呢!”


    範氏麵色疲憊,靜坐著也不言語。都是似乎氣鼓鼓的,瞧這番情景,高聲對郭氏道:“弟妹,你先不要自亂陣腳,老三不是那樣的人,緹縈她說這些也隻是一麵之詞,等到老三迴來了,自會救建德迴來的。”


    郭氏原本也不想跟緹縈這般針鋒相對,就著這個台階下來了,伏在椅子上哭道:“這下可怎麽辦啊!”一邊哭一邊衝著緹縈道:“我知道上次的事對你們夫妻倆不公平,可建德沒有對不住你們的,怎麽好瞧著他兄弟受罪呀!這要真是見死不救,也忒狠心了……”


    “砰”的一聲,緹縈重重把茶碗蹲在桌上,麵若寒霜,“三嬸說的這是什麽話!”她挺直背脊一下站起來,目光從幾人麵上掠過,最後落在郭氏身上,冷笑道:“我這才剛剛知道堂哥被抓的信兒,到底是個什麽情形還不知道呢,您怎麽開口閉口就是死呀活呀的!”聲音高亢,帶著怒氣。


    緹縈走前幾步,緊盯著郭氏:“大哥的事不管外人怎麽說,您事當親嬸子的,那案子最後的結果好不好大家心裏都有數。哼哼……我我在外人嘴裏是個什麽品行我就不說了,可三爺他可是您的親侄子,他如今在外人嘴裏是個什麽樣子,你當真不知道嗎?”


    緹縈嬌媚的眼睛又大又長,眯成一種諷刺的神氣,”我原先還以為是外人妒忌三爺才說出那些沒教養的話,現下看來,哼,果然是千防萬防,有些人的嘴最難防!”


    說完,便負氣地側身坐到一旁,不肯再說話。


    本來這種時候,應該是範氏出來打圓場,不過沒今日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故意晾著不開口。郭氏見此情形,一扭身撲向竇氏,又扯又拉地哭道:“二嫂,你倒是說話啊!你可是正兒的母親!”說罷,又伸手去拉範氏,“老大媳婦,你素來與緹縈要好,你也說句話啊,難不成瞧著你兄弟去受罪?”


    竇氏被扯著袖子唿啦作響,她惱怒的推開妯娌,不冷不熱道:“我能說什麽,我隻是名義上的母親,人家有自己的親娘呢!”


    範氏一陣兒尬笑,剛想開口,對上緹縈狠厲的眸子,又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郭氏正一肚子氣沒地撒野,立刻指著竇氏和範氏吼道:“我知道你們安的什麽心!打量著弄死了我家建德,這爵位就會一直是你們老二家的,你們真是好狠的心啊!”


    竇氏也怒了,霍的站起來,一掌下去,桌上的茶碗都跳了起來:“你胡謅什麽!當初可是皇上下的旨意,要怪就怪你男人沒本事,怨不得別人!”


    竇氏氣的臉色絳紅,脖子也粗了:“當初公爹叫他們兄弟三人都去從軍,是你說戰場上刀劍不長眼,怕有去無迴,才不叫三弟去,後來大哥出了事你急了,怪的了誰!”她越說越氣,最後恨恨道:“當初你眼紅我們得了爵位,在公爹麵前又哭又鬧,幾乎拿去了家裏所有的銀子,要不是因為你把銀子都拿走了,會有孫氏嗎?也罷也罷,我當嫂子的算是對得起你了,你要是嘴巴在不幹淨,惹急了我,咱們都別過了!”


    郭氏張口結舌。當初皇上下旨把爵位給周亞夫,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真真在公爹麵前鬧個不停,後來,公爹為了兩家和氣,把府上值錢的都給了周堅。


    一家得了爵位,一家得了銀子,也算是公平。


    郭氏此時直淌淚,一言不發。


    看著兩人眼紅脖子粗,範氏終於迴過了神,直起身子,麵前懇求:“緹縈,我知道你向來心地純厚,如今堂兄受了難,你不會袖手旁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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