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浮雲居的時候,緹縈還是有些震驚,董嬤嬤在一旁自責道:“我應該在那多待會,我沒想到她們娘倆會對那個孩子那麽上心。”


    緹縈擺擺手,勸慰道:“此事與你無關,你總不能一輩子跟著她們,董嬤嬤,今日允你一天假,迴去看看家裏。”


    董嬤嬤點點頭,連聲道謝。


    在古代,像費嬤嬤這樣的仆婦,賣身契都在主家手裏,隻要主家不追求,其他人沒什麽好說的。更不會有報官這麽一說。


    “沒想到費嬤嬤這般疼愛自己的女兒。”緹縈忍不住出聲,看來,人不管多可惡,也有軟肋,杏兒在一旁應和,“聽說老夫人賞了好些銀子,家裏給買了兩口上好的棺材,那孩子跟他娘用的是一個。”


    緹縈點了點頭,輕聲道:“你也去送些銀子,也算全了在咱們浮雲居的情分了。”頓了頓,好似想到什麽,又追問道:“那孩子好好的,怎麽會死?”


    杏兒一拍腦袋,“瞧我著記性,毛竹去打聽了,她們看毛竹呆頭呆腦的,就什麽都說了。說是那孩子本就染了風寒,一直都在發燒,那日半夜又被抱著跑出去喝了那麽多風,府醫發現的時候已經無力迴天了。”


    緹縈不再說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大概就是緹縈如今的心情吧!


    可很快,有些事情容不得緹縈再去迴憶,因為彩蝶痊愈了。


    彩蝶痊愈後,便改變了“作戰方針”。整日顛顛的跑去浮雲居的路口等著,曾堵過周正兩迴,可惜,周六那小廝忒不識趣,一個勁的催促有各種事,每次都是急匆匆,彩蝶如何訴說真心?


    幾次下來,彩蝶宛如雕像一樣,成了浮雲居門口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漸漸也傳出來些風言風語,院裏的丫鬟仆婦嘴上可是很厲害的,什麽“騷”啊,“賤”啊,都是小意思。可府裏的男的,那說話可就沒個把門的了,什麽“多久沒男人了”“年紀輕輕,那方麵這麽強烈”……


    沒辦法,這悠悠眾口難堵啊!


    這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快,整個侯府都知道。


    彩蝶知道後,大哭了一場,幾乎要尋死,毛竹趕緊去傳報,緹縈勃然大怒,立刻吩咐查下去,抓住幾個典型的,狠狠發落了一頓,捎帶著連費嬤嬤留下的最後兩個自己人發賣了。


    眾人一個比一個眼亮,都自覺閉了嘴。


    就連陳氏也覺得臉上無光,彩蝶幾次尋上門去,都被初夏以各種理由擋了迴去。


    彩蝶自知丟了人,“撲通”就跪下了,一副我見猶憐。緹縈冷冷道:“彩蝶姑娘,這是何意?快快起來說話。”


    彩蝶連連磕頭,哭的淚水滂沱:“我真是鬼迷心竅,這麽多年了,我還停在臨淄城那個小院裏呢……”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緹縈肅然打斷她,直接道:“此時已非彼時了,你那般行徑,不僅糟蹋自己,還毀了周正清明,一個征戰沙場的人,卻被一個來理不清的女子日日堵著,都叫人笑掉大牙了。”


    彩蝶哭的癱軟在地上,緹縈斷然發話:“明日我便讓小虎送你迴去,給你帶上一份厚厚的嫁妝,也算全了當年你們的兄妹之情。”


    彩蝶直點頭,不敢再言。看著彩蝶淒淒冷冷的背影,緹縈長長的舒了口氣。當晚,她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周正,還委屈巴巴的假意哭訴:“……還說我是個悍婦,不給你納妾不說,連個通房都沒有……唉……”


    從前她不屑鄒氏與柳姨娘的你爭我奪,如今自己嫁了人,才知道在古代,這種事根本沒法兒。


    “不關你的事!”周正沉聲道:“是我自己承諾與你一生一世,況且,我早已與她說明白了,是她自己拎不清。”頓了頓,他又淡淡道:“我得去尋她一趟。”


    聲音很平靜。緹縈走過去,輕輕趴在男人肩頭,柔聲道:“倒也不能全算壞事,今日她自己說了要迴臨淄了,我也應了,明日你便可以叫小虎送她迴去了。”


    周正把緹縈摟在懷裏,輕輕揉著她鬆開的長發。屋裏靜默了很久,他才露出淡笑,掛著緹縈的鼻子,逗弄道:“這其中少不了你的手筆吧?”


    緹縈得意道:“知我者非夫君莫屬了。總不能讓她一直在這兒耗著,影響我們夫妻感情。”


    想起每次周六火急火燎的樣子,便大膽猜測了。


    周正愣了一下,頓時朗聲大笑起來,笑得胸膛發震,漆黑得眸子裏滿是笑意,他用額頭抵著緹縈的腦袋,很正經道:“為夫心裏隻有你,誰也不能影響我們。”


    彩蝶紅著眼迴到了屋裏,邊哭邊收拾著行李。雨薇在旁邊捏著一把瓜子,邊嗑邊說道:“呦呦呦,這不是彩蝶姑娘麽,怎麽收拾東西呢!”


    “哼,你以為我走了你就能近周哥哥的身了嗎?”彩蝶抹著淚水,冷嘲著,“他都不在乎恩情了,你以為你有什麽呢?”


    雨薇冷笑一聲,“是啊,你應該早早就明白,你與老爺之間的情分,說句好聽的,那叫恩情,說句不好聽的,那是老爺的恥辱,誰會願意整日迴想起曾經的不堪呢!連這都看不明白,早些迴臨淄才是正道。”


    彩蝶心中一震,久久不語,過了良久,含淚歎氣,才道:“你說的對,這般明白的道理我如今才看明白。”


    雨薇覺得無趣,翻了個白臉離開了。


    “她真的要走了?”一個梳著雙髻的丫鬟和雨薇倚在牆角嗑瓜子,“那老爺還不遲早得敗在姐姐的石榴裙下。”


    雨薇笑著,“切莫胡說。不過,要說這彩蝶姑娘,也是個有趣的,”雨薇兩眼微眯,麵上露出一抹玩味,“要說她蠢,那是真蠢,居然瞧不出老爺早就不是在臨淄的那個人了,那陳氏也是個蠢貨,找來找去,找了個這麽不中用的人,白讓我伺候這麽久!什麽也沒撈著!”


    那丫頭低聲道:“這種事還得靠自己。姐姐,接下來你有什麽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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