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夫人和袁氏眼見緹縈就要帶著緹慧出屋門,兩人心一橫,直接堵在門口,大聲喝斥:“不能走!”


    緹縈此刻隻剩心痛,力要將緹慧和孩子帶出鄭府,一時間,兩邊拉扯的不成樣子。鄭合和周正從外麵正說著話一同進了院,見到這一幕,鄭合大喝一聲:“住手,你們在幹什麽?”


    鄭合和周正兩步走到幾人麵前,將人拉開,周正站在緹縈麵前,微轉身輕問道:“發生了何事?”


    鄭老夫人見鄭合出現,哇地一聲大叫,哭了起來,“老二啊,你總算迴來了,她……”老夫人指著緹縈大罵,“她……她搶孩子……還慫恿你婦和離……天爺啊,一個外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了……叫我老臉往哪擱,還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說著,竟猛然起身,要往一旁地廊柱撞去,幸得袁氏眼明手快,擋在了前頭。


    鄭合一臉嚴肅,扶起了老夫人,“娘,你這是鬧什麽!”接著又轉頭看向緹縈和緹慧,聲音中帶著淡淡怒氣,“到底發生了何事?”


    周正護在兩人身前,重重的唿了口,“鄭兄,不如你先送老夫人迴去,事情到底如何,你也不能輕信一麵之詞。”


    鄭合哀歎一聲,同袁氏先扶著鄭老夫人離開了。


    鄭老夫人今日幾乎氣足了這一輩子的分量,讓她快要腦溢血了,她厲害了一輩子,竟然被一個小丫頭指著鼻子罵。


    周正守在門口,緹縈抱著孩子和緹慧緩步進了屋,巧燕扶著緹慧坐到床邊,伸手想要抱孩子,緹縈趕緊將孩子放到母親懷裏。


    緹慧雙眼含淚抱著孩子輕撫著他的臉,隨即親了又親,看的巧燕和緹縈心中更酸。


    緹縈往門口看了看,示意巧燕抱著孩子,低聲道:”姐姐,到底怎麽迴事?你真要被那老婆子蹉跎至死嗎?你若死了孩子怎麽辦?你看看你都成什麽樣了!”


    緹慧一愣,眼淚又是一陣肆意,隻哽咽道:“我……我……我真快活不下去了!”


    “到底怎麽了?”


    緹慧緊緊握住緹縈的手,聲音斷續哽咽:“那……那……那死老太婆!真是欺人太甚!自打上次那麽一鬧,她就一直懷恨在心,處處尋我的錯處都未得逞,她竟提出,要把孩子放到她屋裏養著。”


    “當真?”緹縈驚唿。


    緹慧恨恨道:“若是尋常,祖母疼愛孫子,也是人之常情,可她一心想拿捏我,還想要我的嫁妝,我怎肯!你姐夫也不肯,當時就拒絕了,可那死老太婆忽地哼哼唧唧轉變了,說是找了世外高人算了,大嫂一直生女兒,是沒有自家男嬰給壓床,隻要讓自家男嬰在大嫂他們床上睡夠三個月,大嫂下一胎定是男孩!這事關老大家傳宗接代,老爺子在你姐夫麵前也提過幾次,我們夫妻怎能落人這種口實?”


    緹縈氣憤道:“這招真下作!真無恥!”


    明知道緹慧得此子不易,是她得心頭肉,這把孩子抱走,不就相當於拿著緹慧得命脈嘛!別說是緹慧得嫁妝了,就是要緹慧得命,也不是沒有可能!那死老太婆,當真狠毒!


    緹慧抹抹眼淚,神情淒楚,繼續道:“這一個月,我都不知道怎麽過的,她們每日就是把孩子抱來讓我看一眼,美其名曰不讓我們母子生疏,可她們就是把孩子抱來,讓我看一眼,也不讓我抱,說是孩子聞了我的味道,晚上要鬧覺不睡了。我每晚一閉上眼睛,就夢見孩子嗷嗷大哭。”


    緹慧歎了口氣:“幾次我去大嫂的院子裏想看看孩子,都被婆子擋了迴來,說什麽越見越不在大嫂屋裏待,把我趕了迴來,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日渾渾噩噩,跟個瘋子一樣。”


    緹縈又氣又憐,握著緹慧的一隻手輕撫。這鄭老婆子,真是拿著緹慧的大動脈。


    “約三日前,那死老太婆抱著孩子來了,說……”緹慧麵色慘淡,“說以後叫我三天見一次孩子,說那世外高人指點,說是孩子天天見我,根本無心留在大嫂院裏,要由每日一見變成三日一見!”


    “王八蛋!”緹縈驚叫起來。


    “我……我……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說啊!”緹慧說到最後,竟然苦笑起來,“今日剛好第三日,叫你瞧見了。”


    緹縈恨得攥緊拳頭,大喘著氣,過了好久,緹慧才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孩子才能迴來,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啊!”


    緹縈鬆了拳頭悠悠道:“姐姐,唯今之計,是先要把孩子留在你身邊。”


    緹慧立刻挺起身子,兩眼發亮,抓著緹縈低叫道:“你可有什麽好法子,快說快說!”


    頓了頓,緹縈才緩緩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老虔婆不是找了個世外高人麽,咱們不找,姐夫就是咱們的棋子。”


    “怎麽說?”緹慧急了。


    緹縈叫巧燕找來紙煙筆墨,寫下幾個藥名,拿給緹慧,“姐姐,這幾味藥可讓人得脈搏紊亂,時有時無,但它得效果隻有一個時辰,明日姐夫迴來前,你喝下此藥,待姐夫一進門,便讓巧燕去通報,說你思念幼子,如今奄奄一息,在生孩子和人命之間,姐夫他當然明白孰輕孰重了。”


    “好,好法子,”緹慧盯著方子看了許久,嘴角輕諷:“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緹縈心中輕歎,完全理解緹慧的自嘲,繼續道:“把孩子留在身邊是第一步,待你起色好了,那老虔婆定然還會想別的招把孩子帶走,我們要徹底根治。”


    緹慧大為驚奇,連連追問,直把緹縈晃動頭暈。


    緹縈忽地笑道:“這個想法可就有些不地道了,怕是姐姐不喜。”


    緹慧冷笑一聲:“姐姐如今最不喜的就是她們帶走孩子,與這件事比起來,其他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緹縈咧嘴一笑:“這生孩子有時候不隻是男的得問題,生不了男孩可能跟女子也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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