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縈倒下,毛竹便頂上,毛竹累了,緹縈也不敢停,直到看見曹穀入宮,緹縈才緩了口氣。毛竹微帶哭腔:“姑娘,曹大人都進宮了,我們迴去吧!”


    緹縈艱難的一邊抬手一邊道:“不能迴去,迴去了這一切就白費了!”毛竹一抹淚,頂在緹縈身後,振聲道:“是,毛竹都聽姑娘的。”


    這登聞鼓一敲便是一天一夜,次日再下早朝時,曹穀從緹縈身邊哀歎一聲匆匆離開。緹縈心中一緊。


    “姑娘,咱們還敲嗎?”毛竹已然沒了氣力。緹縈身子一震,“敲!”


    淳於棟心中不忍,想要上前,淳於煜將人拉住,小聲道:“父親,莫要衝動。我們先迴家找祖母。”幾人不敢耽擱,匆匆往家裏趕。


    幾人剛一進屋,就見淳於老太太將桌上的茶碗推倒了地上,氣勢洶洶道:“你們都去,去給我想辦法,把我孫女給我接迴來!”


    淳於成低著頭恭敬地站在老太太旁不敢說話,淳於棟幾人也是一片沉默。老太太氣抖,胸口一起一伏,“你們……你們可是意兒的親兄弟,緹縈可是你們的親侄女,你們……你們就這麽等著……就這麽等著嗎……緹縈已經敲了兩天的登聞鼓了!兩天了……你們……你們聽不見嗎?你們去……你們都去給我想辦法……把老二和緹縈都給我帶迴來!去啊……”


    老太太指著堂下的人喝斥,無一人抬頭。


    王嬤嬤輕撫著老太太的後背,輕聲道:“老夫人,您可要保重身體啊,五姑娘還沒迴來呢!”


    淳於成拱手道:“母親,我這就派人去將緹縈帶迴來。”說著便要找小廝,“大哥,萬萬不可。”淳於棟趕緊出聲製止,“緹縈在登聞鼓那裏已然是誰也不能阻止的了,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等,今日在朝上,皇上已經令曹穀徹查此事,想來一兩天也就有結果了。”


    淳於煜走到老太太身邊,拱手作揖:“祖母,孫兒知道您心疼堂妹,父親也心疼,剛剛還差點衝過去了。可堂妹臨走之前與您說的那些話,就是破釜沉舟之計,此時,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老太太聞此言,眼睛微閉,長長的歎了口氣,顫聲道:“那孩子已經兩天沒吃喝了,就在那一直敲,一直敲……我這心裏……唉……”


    淳於棟也是哀歎一聲,“朝上無人敢言,都在等。母親,您且放心,想來曹穀不敢虛報,隻要皇上開口了,我等定當護二哥和緹縈周全。”


    老太太不留痕跡的用帕子摁了摁眼角,緩緩道:“你們……你們一定要將老二和緹縈平安無事的帶迴來!”老太太歎了口氣:“罷了……我乏了。”老太太緩緩起身,王嬤嬤小心攙扶著往裏屋走去。眾人拱手作揖,目送老太太離開。


    待老太太離開後,也是一片唉聲歎氣。


    轉眼到了第三天,緹縈和毛竹累的相互靠著睡著了,待百官上朝之時,緹縈猛然驚醒,搖醒毛竹,繼續擊鼓。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就有宮人來宣口諭,宣緹縈進殿麵聖。緹縈看了毛竹一眼,毛竹悄悄退出宮殿,緹縈跟在了宮人後麵進了大殿。


    到了大殿裏,文武百官的眼神全聚集在緹縈身上,緹縈高舉請命書,微微低著頭,不卑不亢的走進殿內。


    “民女緹縈,參見皇上,求皇上為我父親做主啊!”緹縈走到劉恆麵前,畢恭畢敬的跪下。


    劉恆冷哼一聲,冷冷道:“你父親有何冤屈?”


    緹縈將當日劉卬帶人去淳於醫苑帶走淳於意,淳於意醫治劉義,劉義貪戀美色等事一一道來,言語間,還不忘將從臨淄來到長安一路兇險,險些喪命之事也道盡一二。


    言閉,劉恆看著曹穀,曹穀用袖子擦著額上的汗,不敢說話。


    “求皇上為我父親做主啊!”言畢,緹縈伏在地上。宮人將緹縈手中的請命書呈給了劉恆,請命書被展開,劉恆不開口,整個大殿安靜的隻能聽到唿吸聲。


    “大膽淳於緹縈!竟敢拿出這種虛假玩意兒糊弄朕!當真以為朕什麽都不知道嗎?”劉恆將請命書狠狠扔到緹縈麵前。


    緹縈隻覺心跳加快,根本不敢抬頭。


    “風穀村的瘟疫,你們父女兩人何其歹毒!非但沒有救人,還將整個風穀村燒了,屍橫遍野,唉聲不絕,你們好大的膽子啊!”劉恆怒氣衝冠,指著緹縈大罵。


    朝上的大臣議論紛紛。“看那敲登聞鼓的駕駛,還真以為是個良善的,沒想到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是啊,那麽多條人命!竟沒留一個活口,真是黑了心腸!”


    “我看這事有蹊蹺,他們父女真要是殺了那麽多人,還怎敢這麽敲!”


    閑言碎語傳著傳著,傳到了淳於棟的方向,淳於棟哼哧一聲,“嚼什麽舌根!一切皇上自有定奪。”


    緹縈聽著各種議論聲,隻覺腦中一片空白,整個風穀村被燒?不可能!她走的時候,靈兒和許誌明明還跟自己揮手道別了!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那登聞鼓敲的好,剛好讓天下人也看看,你們父女醜陋的嘴臉,也為風穀村上百戶的村民還個公道!來人,將淳於緹縈押下去!”劉恆話音剛落,兩個侍衛便走了進來,一左一右夾著緹縈往外走。


    “皇上……當日在風穀村,我父親真除了瘟疫,救了不少人,還有一個小女孩,她叫靈兒,對,她可以為我們作證,還有……”緹縈往兩邊的大臣中巡視一眼,沒有她想找的人,她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皇上,緹縈句句屬實,我們沒有害過一個人,我爹仁心仁術,他更沒有害過一個人,皇上明鑒!皇上明鑒啊!”眼看緹縈要被拖著出大殿,淳於煜站了出來,跪在地上,恭敬道:“皇上,風穀村一事,漏洞百出,還需明察啊!”


    “漏洞百出?好一個漏洞百出!整個村子血流成河,無一人生還,哪裏來的漏洞!拖出去,擇日問斬!”


    淳於煜還想說話,劉恆又繼續說道:“誰再敢求情,一同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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