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提前知道一個人以後會長成一個作惡多端的壞人,那麽你是否會在一切發生前殺死此人,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裏?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畢竟此時這個人還什麽罪過都未曾犯下,你所見皆為未來。


    如果讓白朕來迴答的話,她會告訴你:其實隻要夠強大就好了。


    正如麵對“起火時如果隻能救出一幅名畫或一隻貓咪,你救誰”的問題時,兩全其美的答案不是救畫也不是救貓,而是救火。


    擁有“救火”的能力,擁有足夠強大力量,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西南雪域高原氣候惡劣,狂風裹挾沙礫,雪雨夾雜冰雹,實在算不得宜居地帶。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坐落著三界聞名的小西天。


    白朕身著淺粉襦裙,行在這荒涼的曠野,像是跟隨著風的腳步自南國春三月誤入戈壁的嬌弱桃花。


    有著精致紋樣的繡鞋踏入古樸莊重的佛寺,晨鍾暮鼓渾厚的聲音乍響,第一層靈陣束縛住少女前進的腳步。


    “施主且慢——”


    披著袈裟的僧侶身形瘦削,腳步卻極穩健。靈力裹挾的聲音傳至白朕耳中,溫和悲憫。


    來人手持念珠,不卑不亢:“貧僧華嚴寺監寺,法號明澄。敢問施主身份,來此地有何貴幹?”


    言辭有禮,態度溫和,待客有道。


    如果忽略周身那蘊含恐怖力量的靈陣的話,白朕一定會這樣讚歎一句的。


    平和澄澈的琉璃佛光將二人籠罩,佛前蓮花齊放,幡旗金鈴作響,看似無害溫和的場景裏不知藏了多少殺機。


    佛有慈悲為懷,亦有怒目金剛。


    三界內幾大勢力,佛門最為出名的就是南北佛宗,而這南,指的就是西南雪域的金頂華嚴寺,其與其麾下整片西南,統稱小西天。


    能打下這麽大片地盤,人家華嚴寺可不全靠嘴皮子。


    若非華嚴寺僧人恪守清規戒律,不胡亂殺人,這道靈陣怕是早在白朕踏入那一刻就自動防禦,將闖入者轟殺了,根本不會派人出來探查情況。


    當然,出來的是監寺而非普通僧人一事,其內也大有文章。


    白朕的手輕撫懷裏的“雞仔”,朝明澄監寺微笑:“在下白朕,不過一介散修,不值得監寺在意。此番前來,隻為一事。”


    她雙手一鬆,懷裏圓鼓鼓的“雞仔”振翅淩空,轉瞬化作了華美的鳳凰神鳥。


    砰——


    佛蓮盡折,明台盡毀。


    鳳凰拖著炫目的尾羽盤旋在白朕身旁,周身逸散的靈力擊破了束縛著她的靈陣,靈陣一破,幻象隨之破碎。


    望著那翱翔的神鳥,明澈目光一凝。


    三天前,桑洲的無盡海域之上,中等勢力萬和山莊覆滅,不知何人所為,但,據傳有人感受到了鳳凰的靈力波動。


    這也是,明澄身為監寺,卻親自前來見白朕這個擅闖小西天之人的原因。


    華嚴寺和萬和山莊不同,萬和山莊撐死是中等偏上的勢力,可華嚴寺是神州浩土之上幾大超然的超級勢力之一,超脫上中下三等勢力。


    自然地,賀賢沒法與明澄相提並論。


    賀賢有眼無珠,明澄卻能感知到白朕懷裏的“雞仔”非凡物,且極有可能是神鳥鳳凰。


    有人攜神鳥鳳凰至小西天,且並不掩飾鳳凰的身份......


    思緒千迴百轉間,明澄較之此前又禮貌了不少:“所為何事,還望白施主明示。”


    總之,先交好。


    白朕淺笑:“明鏡長老身懷魔種一事,貴寺知道嗎?”


    明澄的神情嚴肅起來。


    明鏡,是他的師兄。


    關於這次的任務,白朕本來計劃得很完美。她掐著時間,讓越淩風和侍書在男女主的戀愛陣地轉向修仙界後前往人間,偷他老家,搶占凡間陣地。


    而她自己駐守修仙界,趁著男女主還沒站穩腳跟,一個一個把他們未來的爪牙全拔了。


    她從前經曆的位麵大多有道德與法律約束,可這一次不同。


    不是說這個世界就沒有道德與法律,而是在這個世界,以一敵萬是切實可行的。


    玄幻仙俠世界,高境界者直接碾壓低境界者,修為不到家,任你人數再多也是螳臂當車。


    即使依舊存在多人組成的門派聯盟,可說到底,修行者對宗門的依賴並不高,他們不需要“團結”。所以,修行界有那麽多散修。


    而這種也就造就了一個現象:修行者沒那麽遵紀守法。


    一部分修行者殺人奪寶後會掩飾自己,一部分則無所謂自己做的事是否被他人知曉,而還能約束自己不對他人出手的,數量更為稀少。


    他們把弱肉強食、物競天擇幾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白朕素來是個遵紀守法好公民,卻也並非不知變通的倔驢愚人。既然他們要和她講勝者為王、弱肉強食,那她也不會再傻乎乎地和他們講人情道德。


    畢竟當你殺人的那一刻起,你就也應該做好自己被人殺的準備,不是嗎?


    所以,萬和山莊的所有妖魔都死了。


    可是華嚴寺的明鏡長老不一樣,他......確實算得上活佛。


    修仙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理紅塵事。


    修行者自翊不凡,已入仙途,自是與凡人不同列。凡間百年滄桑,於他們而言不過閉關一次的時間。


    故而,修行者不將人間疾苦看在眼裏,凡人再如何苦,修行者不會施以援手。


    ——可他們會做凡間的瀟灑客。


    雖說修士自翊仙凡有別,不輕易踏足紅塵,卻也總有部分仙人私下凡間,以那開山斷海的力量,在凡間逍遙自在。


    一個不順心,屠了整個村莊也是常有的事。


    若是其餘修士知道了,也並不覺得是多大的罪過。難道人類會為踩死一隻螞蟻而心生愧疚或被同類指責嗎?


    可凡人不是螻蟻啊。


    在這一聲悲憫的歎息裏,一個叫明鏡的僧人走出了小西天,去凡間做那普渡眾生的活佛。


    而那時的明鏡不會想到,命運會對他開一個怎樣荒謬殘忍的玩笑。


    最是慈悲的聖僧,成了魔王徹底複蘇的幫兇,屠戮同門的罪魁。


    華嚴寺內,佛祖金身端坐正殿,蒲團之上是虔誠的僧侶。


    魔種這種東西是旁人檢測不出來的,而且在它未被喚醒之時,被種下魔種的人也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


    而且這東西很惡心,它搞不掉。隻要被種上,就會一直跟著你,你必須聽候魔王的差遣。


    唯一的辦法隻有當事人憑自身意誌抵抗。


    但意誌這個東西很玄學,看不見摸不著掌控不了。


    因此,聽到白朕說明鏡被種下魔種時,寺內的僧侶有幾分驚詫,幾分惶恐,但更多的是憤懣不滿。


    明鏡的為人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現在突然冒出個人來說自家人的不好,又是個沒證據的,他們心裏難免有不悅與怒火。


    在他們看來,這不妥妥地汙蔑人嘛。


    好在,白朕留有後手。


    通體明亮的鳳凰飛舞於殿內,神鳥張口一吐,赤色火焰明亮灼人地仿佛是自空中那一輪大日之上落下一般,美麗而致命。


    殿中眾人皆是屏氣凝神,腳步因恐懼後退,目光卻不自覺追隨。


    “那是......凰炎......”


    “咕咚”


    緊張與激動混雜,有僧人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可滅合體期大佬的凰炎。


    毫不誇張地說,3453這一口下來,小西天真就得請老祖出關了。


    精純的靈力包裹著那朵凰炎,白朕看向明鏡:“得罪了,長老。我很抱歉,但這是目前的最優解。”


    不殺吧,以後會控製不住幹壞事;殺吧,憑什麽啊?人家明鏡長老又沒做錯什麽,相反,人家可是救苦救難的活佛聖僧哎!


    最終白朕想出的辦法就是,將這朵處於封印狀態的凰炎放進明鏡長老的體內,沒事兒的時候自然沒事,要是出事了,她就讓3453立馬解除凰炎的封印,現場掐滅危險的火苗。


    當然,有那麽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概率是明鏡長老真的憑意誌與魔種對抗成功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相當於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把自己的命交在別人手中,誰能忍?


    你說我體內有魔種就有?證據呢?我華嚴寺可是出了名的恪守戒律清規,明鏡長老更是做過無數好事,就這麽被你打成邪魔了?


    白朕麵上一派溫和,手上動作卻半點不讓:“得罪了,可長老,我也不想現場對您出手。”


    這意思很明白,今兒你要麽接受把命交到我手裏,要麽我現場讓你沒命。


    白朕還記得,重塑肉身雖非難事卻也算不得輕而易舉,所需靈藥不下數十種,其中最為難得的是紫葉茱萸、靈蓮子、天星草三味。而其中靈蓮子這一味藥,蕭煜是從在魔種控製下闖了華嚴寺禁地的明鏡身上得到的。


    不過明鏡是真的情緒穩定心態平和,都這樣了,他還能心平氣和地和白朕說話。


    “老衲還要感謝白施主告知此事才是,更何況,您已給出最優解,是明鏡讓施主費心了,阿彌陀佛。”


    周圍的僧人還想勸,可看到護在白朕身旁的3453,又都不敢上前。


    而明鏡就這樣,接受了那團凰炎落在他身體裏,掌控他的生死。


    而接下來,他們就該好好商量一下魔王出世這件事了。


    如若白朕不說,修仙界還真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否則蕭煜根本不會有苟著發育的時機。


    誠然,修仙界多是把自私自利說成不沾因果的家夥,但魔王這件事吧,實在是三界都沒法置身事外。


    而華嚴寺是這堆自私仔裏風氣較好的一個,所以,白朕選擇以它為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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