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得穿價簽上數最長的。”


    “否則配不上你。”


    突然覺得自己身上千斤重,遺朱趕緊找補:“我能穿件衣服就不錯了!”


    好像話說的不對勁,一向嘴沒個把門的遺朱給自己憋得臉上泛紅,在心裏快速重新措辭。


    他剛要再度開口,旁邊的陸朝野上來要把他拽走,說道:“媽,他平時穿衣服挺多的,我們先走了。”


    遺朱:……


    在陸朝野扯上他小臂的時候,遺朱看見了他右手食指上的創口貼。


    還是玉桂狗那一款。


    等迴到前側的晚宴橫桌時,遺朱發現了點細微的變動。


    他去找陸朝野的時候,餐桌上的姓名卡牌明顯在第一列更靠後的地方,而且還和陸朝野挨著。


    晚宴的用餐模式,是每個人獨享幾道菜的流水宴,菜單和餐具都放在臨時餐盤上,姓名卡牌是固定座位的依據。


    等他迴來,卡牌已經被挪了位置。


    他被換到了林冽旁邊。


    陸朝野發覺的比遺朱更早,他想默不作聲地把旁邊的人換走,卻礙於賓客已經逐漸入場。


    難得見他也有反應不過來的時候,遺朱挑了挑眉,大搖大擺地把林冽的卡牌拿起來。


    然後和陸朝野的對調了。


    剛換過來的時候,遺朱還咕噥道:“我怕林冽收拾我,他問起來我就說是你幹的。”


    話音剛落,旁邊拂過了一陣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我不問。”因為我都聽到了。


    這嗓音和氣味都太熟稔,遺朱不敢轉頭,急中生智地把自己的卡牌也拿起來,準備和林冽的對換。


    他語速超快地甩鍋:“哈哈真的是,陸朝野再餓也不能指使我說這邊先上菜給他換到這邊吧!”


    一旁什麽也沒幹的陸朝野:……


    最終的局麵,成了陸朝野和林冽毗肩而坐,遺朱跑到了林冽原來在的位置。


    林冽的位置很講究,左鄰右舍估計都是大腕,其中的隔座,等前菜完畢後才到晚宴現場。


    遺朱努力地斜著視線去探,看到了他第三個攻略對象的名字。


    ——瞿吹水。


    晚宴前菜都過完的時候,他才抵達。


    瞿吹水穿得很簡約,淨版的改良黑色中山裝,略無配飾,毫無新意,但他奕然的氣質牢牢地壓住這件無趣的服飾。


    他的麵龐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穠麗,五官立體度很高,量感大的鼻眼減少了麵部留白,山根恰如其分,眼裂偏寬,眉弓飽滿,鼻骨的高挺弧度完美地撐起那張華麗的臉。


    他就是瞵視昂藏這類字眼的意中人。


    遺朱心想……真漂亮。


    比起取簡的服飾,他用這張臉精致地自成一派,即便遲了一些也並不行色匆匆,是位的遊刃有餘的精英人士。


    今晚爭妍鬥豔。


    這位可謂是,輕輕殺死了比賽。


    —


    太漂亮的人會引起遺朱的高度注意,尤其是這位一早就選定女主來當未婚妻的瞿吹水。


    原設定中,瞿吹水是個選擇後便固執到底的人。


    徐婧澤初中的時候並不在濱城,而是跟著母親在e洲一個北方的國度生活,和瞿吹水隻隔一條街。


    青梅竹馬名不虛傳。


    瞿吹水比她大五歲,他一早就知道了徐婧澤在薑家的身份,並且選定了自己的未婚妻。


    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而是對於這位自小紮根在西方的人而言,徐婧澤身上被他寄予了迴到東方開疆拓土的野心。


    不折不扣的利己主義者,長了張攝人心魄的臉,可惜又是冷血動物。


    真讓人不爽。


    宴到中場,瞿吹水明顯意興闌珊,他沒興致去嚐試晚宴現場安排的刺繡手工活動,也沒工夫和太多人談天說地,索性起身去了衛生間。


    名字叫吹水,但從來不閑談。


    探查到情況的遺朱緊隨其後。


    然後他就看見——瞿吹水在外側的洗手池的鏡子旁吸煙,他神采耿耿,但注意力很渙散,全然不會顧旁邊來往了什麽人。


    那根香煙被困在他的食指和中指前端,火點燒得猩紅,連霧叢都像在繚繞著他的輪廓來當配飾。


    遺朱走得近了些,沒成想被撣上了煙灰。


    他一時間沒繃住,害怕衣服被燙傷,開始瘋狂地拂那點子塵跡。


    幸好拂掉了。


    沒成想一旁的男人鬆了那張銜煙的唇,笑意似譏似誚——


    “好貴的衣裳。”


    “可惜了。”


    可惜的點是穿衣服的人不對,還是他自認自己行為不對,就不得而知了。


    瞿吹水說完話,把沒抽完的半截煙丟進了垃圾桶,把手遞到自動洗手池下衝洗。


    被嫌棄了的遺朱臉上不顯慍意,挨著他洗手,手掌湊到龍頭吐水最近的地方,自己留意避開,任由洗手水就這麽濺上了瞿吹水的袖口。


    等走到紙巾箱抽擦手紙之前,遺朱還睚眥必報地輕輕擺手甩了甩,水珠全飛到了瞿吹水後背的衣服上。


    “甩你身上真是抱歉。”這麽說著,遺朱還要拿裹了濕手的紙巾給他擦,順帶挑眉問道,“加個微信嗎?”


    瞿吹水這才正眼瞧他,但眼神輕慢:“我知道你。”


    他喜歡做萬全的準備,所以薑遺朱自然也在他的準備範圍內。


    但局限於目前的了解,遺朱對他而言,是徐婧澤的廢品哥哥、濱城出了名的廢物紈絝,唯一一點微渺的成就,是投機取巧成了個半大不小的網紅。


    看他避開了加聯係方式的話題,遺朱也識趣,給自己找補的時候,好像說的是什麽可以引以為榮的事:“你怎麽知道我是刷十個嘉年華都加不到微信的那男的?”


    但這個玩笑飛到瞿吹水耳朵裏,像是什麽戴圍嘴的小屁孩在炫耀自己扒光了碗裏的飯。


    瞿吹水也笑道:“真不巧,我是十一個。”


    ……?


    遺朱心想,這位高攻高防得我要破防。


    他說話的聲音像迸落的珠子,濺到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麵上,毫不留情地落人麵子。


    把遺朱擦過手的紙扔進了垃圾桶,瞿吹水當著遺朱的麵折返迴洗手池。


    他像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重新用洗手液搓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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