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了陸朝野的熱心市民行為,遺朱還是得逞了,他把陸朝野給拽上賊船了。


    遺朱看得出來陸朝野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不愛熱鬧,但估摸著挺愛喝酒,他喝酒也是幹喝,純粹就是喜歡酒味兒。


    他和人的界限劃得分明,沒有能推心置腹的朋友,連設定中一筆帶過的徐婧澤也不過是有點年少交集。


    遺朱閱人一向精準,雖然原設定隻是走向大綱,但從陸朝野瑣碎的個人資料來看,比起他本人剛降臨這個世界的“沒有朋友”,陸朝野才是那個對和人類建立關係不感興趣的人。


    陸朝野對事物的“喜歡”和“熱愛”也不會受旁人的影響,他獨行又孤梗,對東西的感情不會因為某個人而變深或變淺。


    如果他喜歡,他就隻是喜歡這個事物本身。


    酷烈又純粹的“以物喜”。


    所以遺朱要攻略他,外物的幫助幾乎微乎其微,陸朝野如果喜歡,那一定是喜歡他本人,旁的雜質一丁點兒都不能有。


    同樣的,他得成為能影響陸朝野喜惡的那個人。


    跑了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遺朱把車停在橋下唯一的停車場裏,兩個人到流雲港的天闊大橋上吹風。


    太陽仄斜,但還不到落日收尾的時候,大橋下綿延連片的童話鎮喧囂不絕,估摸著隻用一個小時,星星綴上天幕,人間也該點燈了。


    遺朱今天一滴酒水都沒買,帶的是兩瓶剛才排了半個小時隊買到的某冷飲的新聯名。


    紙袋上有魔法少女櫻的權杖,他拿在手裏觀摩了許久,還被陸朝野冷嘲熱諷了好幾句。


    “還在看?你剛才跟店員多要了幾個破紙袋就為了這個?”


    遺朱拿著紙袋端詳,一句話治住了他。


    “婧澤也喜歡這個。”


    ——徐婧澤也喜歡這個,有本事你去她跟前說。


    陸朝野:……


    看了半天,遺朱發現自己沒把角色集齊,結果瞧見他遺漏的那個角色就在陸朝野的飲品袋上,就開始催促。


    “你快點喝,喝完把袋子給我。”


    陸朝野一聽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挪開視線後添了一句:“那我也喜歡這個,你快點喝,喝完把袋子給我。”


    這話的意味不明,如果和前一句銜接上,那就是陸朝野故意撓他,如果和前前一句銜接上,那就是愛屋及烏的意思——徐婧澤喜歡,那我也喜歡。


    “滾你個蛋的你也喜歡。”遺朱垂著眸咕噥了一句。


    沒看見旁邊陸朝野微翹的嘴角,認為防斷腿任重道遠的遺朱立刻掛臉,折紙袋子的手歇了下來,轉移了話題。


    “下麵就是童話鎮。”遺朱趴在大橋欄杆上往下指,“晚上十二點,這裏可以看到全濱城最大的煙花幕。”


    童話鎮建在郊區,夜晚是年輕人的迪廳,又叫不夜童話城,有專門的白天票和夜票,平時都是黃金檔放煙花,但一個月會有一次在十二點的大型煙花幕。


    “好。”陸朝野冷淡迴應,他可不會大半夜擱這捱冷風看那個破煙花。


    “你有沒有點七情六欲?修無情道呢這麽淡定。”


    “哇。”陸朝野假模假樣地按要求來。


    “突然覺得我好像個感情騙子,沒買票就把人拐到大橋上蹭煙花。”遺朱瞧不出陸朝野有什麽興致,幹脆也假模假樣地傷春悲秋起來。


    陸朝野往前走了一步和他並肩,兩個大男人差不多高,肩頭碰在一起高度都是水平的。


    遺朱有沒有錢,陸朝野心裏門兒清。當初遺朱和家裏鬧翻,薑蒔柏雖說愛麵子攔著消息不讓往外傳,但家宅和薑家毗鄰的陸家可是沒少看笑話。


    陸朝野本來是想開解遺朱的,話都走到嘴邊了。


    結果剛才狂熱於小破紙袋的人突然長歎一聲,說了一句:“沒辦法,陸朝野,連你也很難拒絕和本少爺共乘吧。”


    陸朝野:……神經病啊。


    不消一刻,落日降臨天闊大橋,夏日接春的暮色有點冷意,遺朱來玩也不是焊在這兒了,就開始使喚陸朝野。


    但是遺朱不正著說,他拐著彎來。


    “你手機還有電沒?”


    “有電。”陸朝野不明所以。


    “那你手機不能拍照吧?之前不是連個圖片也看不見。”這是說當初點外賣那事兒。


    “看得見呢,不光看得見字還看得見會動的人呢。”陸朝野陰陽怪氣道。


    結果遺朱心安理得地來了一句:“那感情好,給老鐵拍兩張既會動又讓人心動的遊客照吧~”


    這是讓陸朝野給他拍live了。


    陸朝野:……


    遺朱說完就跑到欄杆跟前,特意比劃著把太陽夾在自己兩根手指裏比耶,陸朝野也看出來了他的用意,跟著找角度。


    但陸朝野的姿勢明顯不像個熟手。


    他跟遺朱身高差不了兩厘米,這會兒拍照拉開的距離也就三四米,拍的時候舉著手機的姿勢還是水平的。


    陸朝野迎著光拍的時候還沒調焦點,成片卡的那一瞬間,遺朱足足被拍矮了三十厘米,臉還黑得像包拯。


    看完照片的遺朱吐槽道:“你這拍的像什麽妖怪現原形了。”


    陸朝野哂笑:“豬妖看鏡頭了。”


    大二的學生,扳著手指頭算也不過十九來歲,陸朝野上學早,現在連十九歲生日還沒過。


    但他身上很少有此刻這樣的少年氣。


    遺朱這樣想著,手上卻二話不說把照片刪了,連迴收站都檢查了一遍,隨即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解鎖後遞給陸朝野,特意交代了一句:“用原相機,別加濾鏡,薑哥教你什麽叫天生麗質。”


    陸朝野一反常態,跟較勁似的沒接遺朱的手機,把他拽到欄杆前站好,隨即又迴到了剛才拍照站的位置。


    他正低頭忙著要把人像美顏關了,遺朱旁邊就竄出來個路人。


    天闊大橋這會兒的風刮得簌簌作響,陸朝野沒聽清那個女生具體跟遺朱說了什麽。


    這一刻遺朱的形象跟平常不太貼合。在陸朝野的印象裏,他平常更喜歡穿花到繚繞的襯衫,很少穿像今天這樣純藍色。


    晴山藍本來就柔和,照在暖調的暮色下幾乎要隨波逐流地變成另一種顏色,薑遺朱也是。


    幾乎要變成另一個人。


    極具攻擊性的漂亮輪廓未變,拽得無法無天的氣勢也沒消,但就是那股渾噩的氣息現如今澄淨又透徹。


    陸朝野親眼目睹了他的轉變。


    和女生推拉了好幾個來迴,遺朱明白了她的大意:她是個拍路遇帥哥的網紅,想讓他配合做個幾十秒的短視頻,順帶留個聯係方式。


    遺朱做了這麽久的扒舞,還沒有在網上露臉的準備。


    他垂下眼睛笑,跟女生解釋了自己不能出鏡的原因。


    女生又殷切地提議:“那讓你朋友出鏡一下可以嗎?”


    以現在遺朱和陸朝野的關係,他還沒自信替陸朝野答應這些事。


    遺朱搖頭說:“如果你想的話可以自己去問他。”


    女生猶疑了半晌,往旁邊瞥了一眼,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畢竟那個帥哥從她出現臉色好像就挺臭了。


    在陸朝野的位置,遺朱的聲音聽起來模模糊糊,但很溫柔。


    這跟傳言中的薑遺朱可不像。


    畢竟遺朱在濱大人緣不錯,朋友圈能從大一跨到大四,還能從馬克思學院跨到化工學院,出了名的招蜂引蝶,微信跟半公開差不多。


    但遺朱到最後也沒有掏出手機,隻是接受了她合照的提議。


    “陸朝野,再幫我拍一張吧,順帶錄個視頻。”遺朱這樣說,多少有點蹬鼻子上臉的味道,他和女生倚在同樣的欄杆前,身後是同一片落日晚霞。


    陸朝野挺有興趣在陌生人麵前給他找難堪,但對著這副場景又收斂了迴來,依舊水平地舉著手機,預備拍照。


    隻見女生的同伴退到和他並排的位置,然後半蹲著調整角度。


    ——哦,得這麽拍。


    陸朝野識趣,也跟著有樣學樣地蹲下來,但突然覺得遺朱旁邊的人很礙眼。


    他索性拉了1.5倍的鏡頭,完美地把女生隔在了鏡頭之外,像模像樣地完成了拍照任務。


    他想,薑遺朱可沒說“幫我們拍一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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