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楚瑤掀開簾子,看了眼形色匆匆的百姓,耳邊聽著娃娃的哭聲,心頭有些沉重,這些百姓現在就開始逃荒了嘛。


    這該死的大旱,不知道要熬多久。


    一行人來到河邊,看著有些渾濁的水,紛紛下去打水上來,楚瑤也下了馬車,看著明顯水位下降,露出河床的河流。


    君澈站在她身旁,輕聲說:“越是走,越是靠近邊緣,缺水問題也就越是嚴重,這些百姓叫走民,顧名思義,他們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的。”


    “北荒邊緣缺水太厲害,且水量不均勻,可能今年這裏大旱,明年那裏大旱,所以百姓為了活下去,經常會換地方生活。”


    “……”


    楚瑤歎了一口氣,皇權交替的時候,最怕碰上天災人禍的,這怕是都要碰上,最苦得永遠是百姓,沒有安身立命之所。


    那個計劃,是可以進行了,既然天下沒有桃花源,那就自己建一個,守護自己的百姓,也讓自己多一份淨土。


    “夫君,我們自己建個桃花源吧,讓領地內的百姓,能過過安居樂業的日子,至於那些來犯的人,直接弄死就好。”


    君澈嗯了一聲:“娘子說得是,與其指望別人,不如靠自己,辛苦點,但日子過得踏實就好。”


    兩人在河邊生火做飯,午膳直接做了熏魚,簡單蒸一下就好,簡單味道還好,熏魚香慢慢飄出去,不少娃娃被饞得盯著看。


    不停咽著口水,目光一轉不轉。


    楚瑤扭頭看過去,見他們立馬縮迴腦袋,眼神帶著恐懼,生怕被人看到一般,趴在女子懷裏,瑟縮著小身體,看起來可憐得很。


    君澈從馬車上拿了幾條熏魚,遞過來:“娘子,想給那些孩子的話,就去給吧,我們馬車上還有不少,吃不完的。”


    “嗯,多謝夫君。”


    伸手接過來,大步走了過去,見小娃娃瑟縮著後退,眼神裏滿是驚恐,楚瑤心擰了擰,不再靠近,將東西放在一旁石頭上。


    指了指:“那個東西給你吃,蒸熟就能吃,有鹽可以補充些鹽份,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拿著吧。”


    楚瑤說完轉身走了,小娃娃小聲喊著:“娘,我……我想吃那個,可以嘛。”


    麵色發黃的女子見狀,點點頭,眼神帶著寵溺:“可以,那我們也給他們送點,不能隻拿別人的東西,知道了嘛。”


    女子用葉子,將曬幹的菌菇包起來,放在小娃娃懷裏,輕聲叮囑著:“二狗子,去將這個給他們,就說是謝禮記住沒?”


    小娃娃乖巧道:“嗯,娘,我知道了。”


    懷裏抱著東西,快步走了過去,吸了吸鼻子,這味道好香啊,越是靠近越是饞得很,那個大哥哥人真好,還給他們魚吃呢。


    楚瑤聽到身後腳步聲,扭頭看過去,笑著問:“小娃娃,你是來找我得嘛,想不想吃熏魚,我給你盛。”


    她就是心軟,見不得小奶娃可憐。


    嘴上說著,手已經開始動作起來,將飯菜盛好,又澆了些湯汁,散發著熱氣的竹筒碗,直接遞了過來:“小娃娃拿著,這個給你吃的。”


    二狗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怕自己流口水丟人,急忙低下頭,將懷裏的東西遞過去:“大哥哥好,這個是俺娘讓我給你的,是曬幹的菇子。”


    “好,很好吃的,不髒。”


    楚瑤伸手接過來,嘴角微揚,將手上的竹筒碗塞他懷裏,笑嘻嘻說著:“好啊,那就互相換一下,你帶迴去趁熱吃,很好吃的。”


    “……這個,不能,不能收的。”


    “沒事,我們吃不完的,你快些迴去吃,別一會兒涼了,可就不好吃嘍。”


    二狗子咧開嘴笑:“嗯,謝謝大哥哥,我先迴去了,明日我們去最近的城鎮,你們也去嘛,可以跟我們一起。”


    “我們是逃荒的,不是瘟疫的,那些瘟疫的人,都在最後麵,也沒力氣跟上的,這樣我們一塊進城就好。”


    楚瑤笑著點頭:“好,我們一起去。”


    二狗子說完後,捧著熏魚飯美滋滋迴去了,白白的大米飯誒,他好久好久沒吃過了,可想吃了,就是沒有菜,他也能吃好多好多。


    婦人見狀,感激看了眼他們這邊,點點頭。


    翌日午時


    一行人看著不遠處的城池,紛紛露出笑臉,可算是到了,這可是最大的城了,隻要在這裏安家,就算是當要飯花子也能活。


    楚瑤跟在後麵,看著他們不斷靠近,再看著城牆上,陡然站著的弓箭手,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大喊一聲:“別去,別靠近,上麵有弓箭手。”


    話音剛落,那些箭像是雨一般,紛紛落了下來,伴隨著噗噗聲,哀嚎聲,逃難的百姓們,不斷倒在地上。


    君澈掀開簾子,還沒來得及看,胳膊就被人抓住,身體騰空而起,朝著一旁林子裏躲去,等箭停下來,原本站著百姓的地方,已經都是屍體。


    楚瑤看著這一幕,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起,目光落在那個小娃娃身上,仰麵倒在地上,身上插著箭,已經……沒了氣息。


    心頭的火氣壓製不住,咬著牙:“他們是瘋了嘛,為什麽要這麽對百姓,他們隻是逃難的,不是瘟疫,為何要射殺。”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朝廷一貫是如此,我們隻能等天黑走,現在靠近不了,一旦靠近,他們一定會射箭。”


    “娘子就算再厲害,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


    楚瑤知道他說得對,眼眶紅了紅,低聲說:“那個人,我要殺了那個人。”


    君澈將人抱在懷裏,輕聲哄著,他知道她心軟,尤其對孩子更心軟,那個小娃娃死在她麵前,一定很難受。


    “沒事,沒事了,我們進城殺了他。”


    輕輕拍著她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看了眼晃動的灌木叢,垂下眼簾,當什麽也沒看到一般,兩人就那麽躲在林子裏,一直等到天黑。


    夜幕降臨


    天已經徹底黑了,那些屍體沒人來掩埋,也沒人敢掩埋,生怕是瘟疫,到時候將瘟疫帶城裏去,楚瑤隻能挖坑,將屍體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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