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雲悠悠轉醒,費力睜眼,隻能睜開一條縫,看向頭頂有些熟悉,這……應該是他房間,不對,他怎麽會迴房間。


    耳邊聽著哭聲,有些煩躁扭過頭,隱約看見身影有些熟悉,嘶啞著嗓子:“娘,是你嗎?”


    林婉淑聽見聲音,抓著他的手,滿眼心疼:“兒,兒啊,你可算是醒來了,娘都被你給嚇壞了,大夫說你沒事,不知為何就是醒不過來。”


    “先別說話,等你臉上傷好了再說,娘知道你想說什麽,已經派人出去找了,等找到你大嫂,娘一定讓你兄長休妻。”


    一字一句道:“那種悍婦,絕對不能進侯府的門,你兄長那般言聽計從,肯定是因為被打怕了,等他迴來後,娘將他們給分開。”


    顧青雲安靜聽著。


    林婉淑絮絮叨叨說著,神色帶著篤定:“那個賤人能這般囂張,就是仗著你兄長不休妻,在故意拿捏他,隻要將他們分開,到時候再好好勸勸你兄長。”


    “娘就不信了,這個世上真有男子喜歡悍婦,兒啊,等你兄長休妻了,到時候她一個女子再厲害,也不能翻天,想收拾還不是小事一樁。”


    顧青雲沉默著:……總覺得,不會那麽順利,可他現在臉好疼,身上也疼得厲害,實在是不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見他不說話,林婉淑安靜下來,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滿眼心疼道:“兒啊,你休息吧,娘去叫雲煙進來伺候你。”


    起身走出門,看了眼在院子裏忙的人,眼神帶著些不滿,喊了一聲:“雲煙,你還不快點去伺候,身為女子,自當以夫為天。”


    “青雲出事,娘看你好像,沒有一點難受。”


    沈雲煙聽到這話,知道婆母在找茬,低著頭姿態卑微:“兒媳不敢,隻是夫君一向不喜兒媳,故而才不敢進去,免得讓夫君氣惱。”


    林婉淑輕哼一聲:“之前就跟你說了,男人是不會有錯的,若是他不喜你,那定然是你做得不夠好,那你更應該加倍對他好。”


    “讓他看到你的真心,這樣才能對你改觀。”


    見她不吭聲,林婉淑不滿:“為何不說話,你是覺得娘說的不對,還是對青雲有意見,你要知道,像青雲這般前途無量的,後宅還沒妾室的。”


    “若是在別人家,那是頂好的夫君,你娘家的勢力,可是無法跟侯府比的,你能嫁進來都算是高攀,應該要有感恩之心才對。”


    沈雲煙猛地抬起頭,她在侯府受辱就罷了,憑什麽說她爹娘,當初嫁進來,不是她上趕著的,是侯府請沒人去說親的,如今怎麽像是她不要臉,非要纏著一般。


    眼神滿是倔意:“婆母有件事說錯了,我沈家門第是低了點,比不過侯府,可當初去求娶的是侯府,可不是我沈家上趕著的。”


    “兒媳沒有頂撞之意,隻是覺得,可能時間長了,婆母有些記不住,故而解釋一二,若是婆母現在覺得虧了,也可以讓世子休了我。”


    林婉淑不可置信看著她,伸手指著:“你,你是瘋了嘛,果然跟你大嫂學壞了,從今以後,不許去見她。”


    “否則,否則的話,我一定讓青雲休了你。”


    沈雲煙嗤笑一聲,她到現在才明白,從頭到尾,自己就是個笑話,侯府根本沒當她是世子妃,既然這般,與其苦熬著不如被休。


    不,不是別休是和離,她沒有做錯事,憑什麽要被毀了名聲,被休的女子如何能迴娘家,她不要背著惡名聲過下半輩子。


    有些事想很難,可真得說出口了,反而是從未有過的解脫,原來也沒那麽可怕,真痛快。


    林婉淑見她不吭聲,聲音有些尖利:“說話,你又不是啞巴了,你爹娘是怎麽教你的,好生沒有教養,當初我兒怎麽會……”


    沈雲煙神色平靜下來,直接打斷她的話。


    “婆母,兒媳說了,若是後悔那就和離好了,休妻的話世子還不配,他從未與我同房,哪裏來的子嗣,對我非打即罵,這種夫君不要也罷。”


    “還有,兒媳在府上一切用度,全部是自己的嫁妝,我從小到大是爹娘養,現在是嫁妝養,從未花過侯府的銀錢。”


    沈雲煙說完頓了頓,繼續道:“此事,兒媳會如實告知爹娘,若是雙方都不滿,那便和離吧,免得互相憎惡。”


    林婉淑伸手指著她,說不出話來了,她可沒有和離,更沒有休兒媳的打算,隻是以前見她性子軟,這才磋磨一二。


    怎麽如今,這性子變得這般強勢。


    冷哼一聲:“此事莫要再提,你就算不為自己名聲想想,也該為你兄長想想吧,若是你被休迴去,你讓他們怎麽做人。”


    沈雲煙麵無表情:“婆母,不是休,是和離,兒媳沒有做錯事,憑什麽被休,還有兄長已經娶妻,就算我迴去,也不會對他們名聲有影響。”


    林婉淑沉默著:“……”


    見她不吭聲,沈雲煙手握緊了,怕自己會露出愜意,轉身就要走,聲音隱隱傳來:“兒媳要去查賬,夫君這邊已經,讓丫鬟來伺候著,先行一步了。”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林婉淑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當真是兔子急了,要咬人不成,她說什麽了,以前也沒見她脾氣這般大。


    林婉淑甩了甩衣袖,轉身進了屋子,神色溫柔:“青雲,雲煙要去鋪子查賬,暫時可能沒法過來,不過會讓丫鬟來照顧你。”


    顧青雲沒吭聲,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話。


    “娘,她是不是不聽話了,等兒好了,再好好調教一番,一定讓她對娘畢恭畢敬,絕不會像大嫂那般沒教養。”


    “……這個事再說,你也別太過,她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非打即罵,留下傷痕的話,她一旦去娘家說了。”


    林婉淑壓低聲音:“到時彈劾你爹,可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怎麽說,這沈家門第還可以,雲煙也是個軟性子,好控製不是。”


    顧青雲嗯了一聲:“好,那聽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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