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在水聲中依然清晰可聞。


    趙玉成滿懷期望,等待著黎芥的迴複,可他沒想到,她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臉頰的疼痛是真實的。


    “你……”


    趙玉成沒什麽意外的,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就是每次都這麽突然。


    巴掌落下,她主動吻了他的嘴唇。


    黎芥說了這句話:“在我打你的時候,你會相信我是為了吻你嗎?”


    她看著他臉上的紅痕。


    無可否認,她確實對美麗的東西存在一種摧毀的欲望,他臉龐留下的紅痕,是她這一刻的傑作。


    “所以信任這玩意,真的很不可靠,有時候,連自己都會欺騙自己。”


    趙玉成:“我不會欺騙你。”


    黎芥不信,他不可能沒有對自己說過謊。


    她握著他的手挪到小腹位置,讓他的掌心去撫摸上麵的疤痕,他替她換睡衣肯定發現了,但他到現在還沒有問,是等待她主動告訴他嗎?


    這些疤痕的故事,她可以編造出好幾個完全不同的版本,她給溫彥的版本,是她迴家路上遭遇了劫匪。


    “趙玉成,你看見了,但你肯定無法想象我的痛苦,你隻是好奇,那麽我憑什麽要滿足你的好奇心?”


    “我不隻是好奇。”


    趙玉成發現黎芥很像刺蝟,她的外殼必須要有一層鋒利的刺,以此來保護自己。心理學上研究過,一個人若是反複強調自己不會、不需要、不關心……這個人反而極度渴望。


    她把自己重重包裹起來,把自己的心鎖起來,不是因為她真的想封閉自己,而是因為害怕受傷嗎?


    真是迷霧一樣的人啊。


    趙玉成慢慢摩挲著她身上的傷疤,他在發揮自己最大的想象力,去想象她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下經曆的,然後去共情她的痛苦。


    事與願違,沒有人能完全感知另一個人,除非他也經曆相同的事。


    “怪不得……”


    以前都是關著燈的。


    可笑的是,他已經不再懼怕黑暗,以為自己從黑暗走向了光亮,走到終點時,卻意識到她身上的光都是假的。


    “幾分鍾過去了,還沒有編造好合適的理由嗎?”趙玉成用額頭碰了碰黎芥的額頭,“ 說吧,我聽著。”


    黎芥側開臉,她把花灑給關了,隨手拿起浴巾裹在胸前。


    “不需要編造啊,顯而易見,我總不可能自己給自己捅上幾刀吧。”


    “你有這個可能。”趙玉成親眼看見過,在那個天台上。


    黎芥:“行吧,你……記性真好。”


    她站在鏡子前,用幹毛巾擦著頭發,盡管空氣裏還彌漫著曖昧的氣息,但她的眼神早已平靜,她就是這麽一個人,入戲快,出戲也快。


    趙玉成站在她身後:“是誰做的?”


    黎芥把頭發擦幹了,就開始抹護發精油,她剛代言了洗發水廣告,得好好愛護自己的頭發。


    身為代言人,頭發都幹枯毛躁的話,別人怎麽會相信她代言的產品?


    茉莉花香味的精油被她用手心塗抹到頭發,分子在熱氣中加速擴散,想不聞到都難。


    “你這麽聰明,自己猜猜吧。”


    趙玉成:“是江天磊嗎?”說完後他又搖了搖頭,雖然江天磊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但他對他交往過的人還算大方,也沒有發生過暴力事件。可她刻意接近的人不就這幾個……


    “難道是溫彥?”


    他把那些可疑的人一個個說出來。


    黎芥已經塗好精油了,她把吹風機放到趙玉成手心裏,“猜完了?”


    趙玉成為她這無所謂的表情很是頭疼:“我不是在開玩笑。”


    黎芥:“嗯,你不是在玩笑,你是認真的。”


    “算了,你當我沒說。”趙玉成打開吹風機,調到合適的檔位,吹頭發的過程中,他發現黎芥有白頭發了,而且還不少。


    “你每天都在想很多事情嗎?”


    他拔下一根白頭發放在她麵前,“頭發都白了。”


    黎芥目光微微詫異,“我有白頭發了?”她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有白發了,“很多嗎?”


    趙玉成翻了翻,“還好,都在裏麵,蓋住了。”


    他問:“精神壓力比較大的人,就會有白頭發,所以你到底在想什麽?”


    黎芥:“我每天想的事可多了,想出名,想賺錢,想要擁有權勢和地位,想少點人給我添堵……”


    趙玉成:“你是在暗示我給你添堵?”


    黎芥:“是啊。”他要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不刨根問底,她的煩心事就會少很多,這個年紀了,還要當好奇寶寶,唉。


    等頭發差不多幹了,她推開趙玉成。


    “好了,洗完了就睡覺吧,我累了。”


    黎芥走了出去,不管趙玉成心裏在想什麽,她今天沒有帶藥,而且下午睡了幾個小時,這一晚注定是睡不著的了。


    趙玉成推開門,躺到黎芥身側,然後把手搭在她的腰上,暗暗用力將她挪進自己的懷裏。


    黎芥沒有拒絕。


    她好像從來都不拒絕,也不負責。


    第二天。


    黎芥收到助理的消息,今天上午得去參加新劇組的圍讀會,下午得抽出時間繼續練鋼琴。


    趙玉成準備了早餐,黎芥隻拿了瓶牛奶,匆匆忙忙就出門了。


    徐憶彤比黎芥先到,她們麵對麵坐著。


    黎芥主動和在場各位打了招唿,這個行業講究論資排輩,她資曆淺,所以得主動點。


    導演是業內地位很高的幾位之一,這個電影的班底也不是小製作,大家都是奔著做出成績去的。


    黎芥學到了很多東西,她習慣性做筆記,遇到有爭議的點,會和編劇溝通,畢竟編劇才是角色的第一創造者。


    通過交流,她能更深層次理解她所飾演的角色。


    中途休息時,她還會讓人準備點飲品或者吃的東西,在為人處世方麵,她看起來挺努力的,當然也收獲頗豐,在場人對她印象都挺好的。


    這些是徐憶彤的觀察。


    黎芥的手忽然伸過來,嚇了她一大跳,“彤姐,喝檸檬水嗎?說是有美白效果。”


    徐憶彤拒絕了,“謝謝,我隻喝純淨水。”


    黎芥也沒有被拒絕的尷尬,“哦,這樣啊,怪不得你看起來很健康。”


    吃得這麽健康的人,一定活得很累吧。


    徐憶彤不要,黎芥自己喝。


    她把吸管插入奶茶杯中,吮吸了一口。


    加了冰塊的檸檬水,真好喝。


    徐憶彤看得出來黎芥是故意找自己搭話,不過既然要做同事,關係熟悉點自然是好的。


    她提了句:“你給的照片很有效果。”


    徐憶彤把照片發給那個周導看了,他很憤怒,但沒有懷疑。


    她威脅他,如果敢對她不利,她也把照片發到網上,讓他的家人看看。


    亂搞男女關係,和亂搞男男關係,帶來的社會影響可不同,後者會被封殺。


    那男人醒來後發現自己沒穿衣服,褲子也被扒光了,而且姿勢奇怪,身上還有傷,他真的以為自己被什麽人給進入了,沒有懷疑照片的真實度。


    “這種惡心的方式,是有效果的。”


    黎芥喝著檸檬水說:“彤姐,能給你帶來幫助的話,我很開心。”


    徐憶彤倒希望黎芥和那天晚上一樣說話,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戴著麵具,不真實。


    “你是為了給你自己帶來幫助吧。”


    黎芥:“不管怎麽說,我喜歡互利共贏的關係,這種關係才可能長久,你說對吧。”


    徐憶彤沒有作聲,她在思考黎芥的話,互利共贏的關係的確可以長久,但她和黎芥是競爭與合作的關係,其中競爭成分占比更大。


    黎芥:“這個電影預期要拍半年,在這半年內,盡量和我成為朋友吧。”


    一個電影或者電視劇,如果主演關係不好的話,會影響觀眾的代入感。


    這點,徐憶彤清楚。


    她點了點頭,“嗯。”


    黎芥:“既然這樣,下次我送你檸檬水的時候,別拒絕了。”


    說完,她把喝了一半的檸檬水丟進垃圾桶裏。


    她們同時走進去。


    這時候,沒有人看見,一隻手悄悄伸進垃圾桶,把黎芥剛丟了的檸檬水撿起來,張嘴,含住她曾用過的吸管。


    黎芥上午開完會,下午去教室練鋼琴,這麽大的教室是屬於她一個人的,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黎芥猜趙玉成今天不會來了,他這個老師算不得多優秀,這點耐心都沒有。


    她樂得清淨,自己慢慢練了起來。


    今天比昨天進步了很多。


    果然任何事隻要靜下心來做,就難不倒她。


    趙玉成人在鋼琴教室外麵,他能聽見裏麵傳來的聲音,雖然還是很糟糕,但仔細聽的話,有進步吧。


    他沒有進去打擾了。


    畢竟他們已經複合了,他有很多和她見麵的理由。


    雖然她不相信他,也不肯說出自己的秘密,但她還在自己可以看得見的地方,未來很長,總是可以改變的。


    趙玉成不是悲觀主義,他對未來有很好的憧憬。


    黎芥練了三個小時,手指都酸了,好在今晚沒有工作,她可以迴家整理一下。


    ……


    近日,溫彥工作上出了問題,損失極大。


    他第一時間就徹查了參與此事的員工,逐一排查,發現不是員工的錯。


    他很自然就想到了自己身邊的人。


    溫彥平時是個很有距離感的人,不會和誰保持多親密的關係,除了他的家人。


    但這段時間,他都沒有和家人有什麽接觸,他接觸最多的人是黎芥。


    黎芥……


    溫彥雙手撐著辦公桌,他不想懷疑她的,可是不得不懷疑。


    隻有黎芥靠近過他,隻有她有機會竊取他的資料。


    如果真是她,她的動機是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


    不是說要成為彼此很重要的人嗎?


    既如此,隻要確定她做了這件事,就可以推翻她此前所有的話。


    溫彥閉上眼睛,他不想去思考這件事,奈何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大腦。


    懷疑就是種子,在身體內部生根發芽,要麽拔出來,要麽看著它逐漸成長為參天大樹,衝破胸腔。


    是啊,他必須要弄清楚,不然他會寢食難安。


    可是腿和灌滿了鉛一樣,走不動。


    他也在害怕吧。


    巧合的是,黎芥給他打電話了,響了幾十秒,溫彥沒有接。


    鈴聲結束後,溫彥拿起手機,他看見黎芥給他的消息了,還有照片。


    【我剛買了束飛燕草,給你看看。】


    正正方方的桌子上,透明的玻璃花瓶,新鮮美麗的花束。


    溫彥覺得眼睛刺痛,他關閉手機。


    糾結了很久,溫彥先迴了趟溫家,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溫家所有人都沒有太大變化。


    溫晗還是老樣子,一整天就發呆,不過在心理醫生的開導下,她可以走出她的房間了。


    溫晗的腿能走能站,但她依然坐著輪椅,夏初說這是心理疾病,她寧願自己永遠坐著輪椅,也不想走路時被別人發現是殘缺的,算是自欺欺人吧。


    “小晗。”


    溫彥站在溫晗身後,喊著她的名字。


    溫晗迴過頭來,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和恨意,她開始恨溫彥了。


    她認為是溫彥把自己推下樓梯的,她認為溫彥想殺了黎芥,不然他不會阻止自己和黎芥聯係。


    現在,她隻能通過電視去了解黎芥,知道她參加了什麽活動,拍了什麽作品,接受了什麽采訪。


    “你迴來幹什麽?我不想看見你。”


    這句話讓溫彥瞬間心寒,他以為自己對溫晗夠好了,結果……嗬。


    溫晗對專門照顧她的傭人說:“快!推我迴去!”


    溫彥按住溫晗的輪椅,“你誤會我了,我沒有要傷害黎芥,也沒想傷害你。”


    溫晗的眼神依然冰冷,她現在就是一個很極端的人,她會用最壞的角度去思考。


    “別騙我了,你盼著我死吧,好一個人獨占家產!”


    溫彥氣急:“溫晗!你從哪裏聽到的這些?”


    溫晗:“我有眼睛有耳朵,我不需要聽別人講。”


    她看著溫彥的表情,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媽媽已經把她名下的股份都轉讓給我了,你搶不走的,哈哈哈……”


    溫彥頭腦一陣發昏,差點暈過去。他不是因為股份,而是被溫晗氣的,她怎麽能說出這樣沒良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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