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還沒有到。


    黎芥再次打電話過去催。


    司機說:“黎小姐,實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了,我估計得半個小時才過去。”


    黎芥隻能先等著,她越等內心就越焦躁,她害怕程舟出現在自己身後。


    程舟是除奶奶外和她最熟悉的人了,她害怕他會認出她是誰。


    既然蘇梨已經死了,就該讓這個身份徹底消失。


    黎芥攥緊拳頭,她想讓指甲的刺痛感來提醒自己,時刻保持清醒,無論麵對什麽突發狀況。


    黑夜裏出現一輛風馳電掣的摩托車,還剛好停在黎芥麵前,她沒有等來司機,而是等來了趙星海。


    “好巧,我們又見麵了!”趙星海用他自以為最帥的姿勢和黎芥打招唿,卻又在下一秒聞到她身上的酒氣。


    他皺起眉頭,語氣下意識變得擔心:“你大晚上喝酒了?”


    這一刻,黎芥也不去想趙星海有多令她討厭了,她直接坐上他的摩托車。


    “走吧。”


    趙星海有一堆話沒問呢,但他還是乖乖給她戴好頭盔,“抱緊我的腰。摔了的話,我就當你想讓我負責了。”


    可能是酒精的刺激下,還可能是對突如其來的重逢感到迷茫,黎芥緊緊抱住了趙星海的腰,他身體很熱。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她隻想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此時,程舟在樓上看見了那輛摩托車急速駛去,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黑夜裏。


    在這座人山人海的大城市裏,如果沒有刻意安排,兩個人相遇的概率小過中彩票。


    他今天遇見她,估計用盡了上下八輩子的運氣。


    推開包廂的門,方才那個大肚子的油膩中年男立即變了臉色,眼巴巴地湊到程舟跟前。


    “程總,你怎麽現在才來?我們都要結束了。”


    “路上出了點小狀況。”


    程舟隨意坐下,他翻了翻桌子上的簽約合同,最後一頁是甲乙兩方簽名,他目光落在“黎芥”二字。


    她的字變得很醜,像蟲子爬過那樣彎彎扭扭的,和她外表一點都不像了。


    他卻用指尖緩慢觸碰過這兩個字,像是在感受她當時簽字時的動作,還有她的溫度。


    這麽多年,都快認不出來了。


    有人見程舟很久都不說話,出聲問起:“程總,這合同是有什麽問題嗎?”


    程舟是這部劇的最大投資方,他要是否了,這合同自然也就黃了,其他人都得看他臉色。


    “沒什麽問題。”程舟看向站在他左手邊的女人,應該就是黎芥的經紀人了。


    他掏出名片放在她手上,“你好,我們可以約個時間,簽正式合同。”


    經紀人沒想到這位這麽好說話,“程總你什麽時候有空?”


    程舟說:“盡快吧,最好在這周解決。”


    ……


    趙星海騎車的速度很快,他本身就是飆車愛好者,要不是今晚後麵坐了人,他這速度還要再快些。


    黎芥怕自己摔下去,隻能緊緊抱住趙星海,她閉上眼睛去感知風速,希望酒醒之後,一切都是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趙星海已經離開市區了,他把摩托停在路邊,“送你迴家嗎?還是我們去江邊看夜景?”


    趙星海問黎芥,但黎芥久久沒有出聲。


    他轉身去看,她已經睡著了。


    趙星海對此感到困惑,她竟然可以在這麽快的速度睡著,而且還沒掉下去?


    他隻好給她取下頭盔。


    這時候,他發現她的臉很燙。


    “醒醒,你發燒了?”


    趙星海握住黎芥的肩膀,他沒有照顧人的經曆,更沒有照顧生病之人的經曆。


    人發燒了要怎麽辦呢?那肯定是要送醫院的。


    可黎芥是個公眾人物,微博好歹也有幾百萬粉絲了,大半夜去醫院被拍到了不太好吧。


    趙星海第一時間想到了他媽。


    “媽!”


    溫琴琴聽見手機裏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麽了?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沒有,你就不能盼著你兒子點好嗎?”


    趙星海扶著黎芥不讓她倒下去,支支吾吾地說:“媽,就是……我有一朋友好像燒得厲害,但是我又不能把她送到醫院。”


    溫琴琴:“這多簡單啊,你把她帶到家,我打電話讓家庭醫生過來就行了。”


    趙星海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一來可以解決當下危機,二來也間接實現了他帶黎芥迴家的願望。


    黎芥醒來的時候,直接對上三個人的眼睛,差點給她嚇一大跳,她就認得趙星海。


    “你……”


    她試著開口說話,發現嗓子已經啞了。


    趙星海鬆了口氣:“你終於醒了,這是我家。”


    旁邊那個保養得當的美麗婦人,對黎芥打招唿道:“你好,我是他媽。”


    剩下的白大褂:“太太,她沒多大問題,就是發燒加喝了酒又吹風,所以短暫性昏迷。”


    溫琴琴:“辛苦你了,晚上跑一趟。”


    家庭醫生表示自己習慣了。


    溫琴琴帶著家庭醫生出去了,把空間留給她兒子和那姑娘,雖然趙星海隻說是朋友,但她又不傻,明顯看得出來他對她有意思。


    趙星海的確沒照顧過人,他把膠囊藥倒在掌心上,伸過去給黎芥:“來,把藥吃了。”


    “……”黎芥嗓子癢,她用口型說:“你好歹給我倒杯水。”


    趙星海就去給她倒水,“生病了還喝這麽多酒,我看我哥……”


    “哥”字還沒說出來,他立即改口,“我看你公司也太壓榨員工了吧。”


    喝一次酒就能簽下一個女主劇本,黎芥並不覺得虧,讓她心緒不寧的是,她遇見了程舟。


    程舟……


    想到這個名字,黎芥渾身都開始疼起來,她多麽希望是以一個成功的建築師身份與他重逢。


    而不是這樣的。


    她連自己原本的名字和容貌都沒有了。


    趙星海:“你看起來很難過,是我哪裏沒做好嗎?”


    黎芥頭很暈,她現在沒心情和趙星海說話:“我想睡了。”


    “好吧。”


    趙星海出去時把燈給關了。


    溫琴琴坐在客廳,看見自家兒子出來了,她臉上寫滿了好奇,“快過來說說,你是不是喜歡那姑娘?”


    趙星海點了點頭。


    “確實挺漂亮的。”溫琴琴:“我在電視上見過她的綜藝誒,我還關注了她微博呢,你什麽時候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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