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伯奇開著車堵在路上,原本就鬱悶憋屈的情緒終於存不住地爆發。他抄起上車時摔在副駕駛位的手機,手指熟練、手速飛快地給九條蓮打去電話,令他叫人去把香取野雪綁迴來。


    關於公安匯款人失蹤,當天晚上看守的小弟也一齊失蹤。隻是將證據綁走大可不必連帶上那群無關緊要的飯桶,如果是殺了、傷了,現場地上毫無血跡,甚至也無陌生、淩亂的腳印。這麽一來,隻可能是前幾日的流言動搖手下人信念,導致那幾人受外人籠絡、叛變,監守自盜將匯款人帶走了。至於他們叛變何方,九條蓮這幾日待在別墅正負責這件事,查不好,他那一群“兄弟”該是要反了。


    他剛扔下電話,手機鈴聲催命似地響起。他頭上青筋暴起,一把抄起電話摁下接通,剛開口要罵,反應過來屏幕上朗姆兩個字,忽起的冷汗壓製住了火氣。他控製語氣盡量平和,禮貌地問對方剛分別,何事又找他。


    朗姆在手機對麵輕笑著,笑聲卻毫無欣喜之意,他道:“公安潛伏的人發來信息,匯款人在公安大樓的審訊室好好地坐著呢。”格蘭伯奇霎時間如墜冰窖,一時想不到要如何為自己辯解,隻能喊道:“這裏麵一定有陰謀,我跟您六年,我的忠心……”他話還未完,朗姆出聲打斷道:“我也沒說什麽,你別著急。七天時間,這才剛剛開始。”他語氣平靜,似乎真的對格蘭伯奇萬般相信。可格蘭伯奇清楚,七天一到,無法自證清白,七天之後,就是他的死期。


    電話掛斷後許久,車流依然堵塞,格蘭伯奇身上的寒意始終不減。


    琴酒收到伏特加來報,格蘭伯奇又急匆匆地出門。他猜想大概是卡慕和諸伏景光成功配合,將公安的嫌疑引到格蘭伯奇的身上了。貞與從沙發後麵跳起,身子半掛在沙發靠背上,明晃晃地偷看琴酒手機。


    “哦~,成功了呀。”貞與的聲音含糊,琴酒側過頭看去,小家夥叼著根棒棒糖在嘴裏,兩手緊緊依仗手掌的黏性扒著沙發的靠墊,但身體仍然止不住地緩緩向後滑。琴酒不禁笑他的傻,伸手把棒棒糖從孩子嘴裏輕緩地抽了出來,“不要叼著棒棒糖到處跳,戳到自己怎麽辦?”


    貞與很想反駁自己哪有那麽蠢,剛想反駁,猛地發覺自己忽視了幾率問題。貞與悻然不甘地隨口應了一聲,鬆開手任身子滑落原處,幾步小跑繞到沙發正麵向後一倒在沙發上,順手奪迴自己的糖。他將糖塊放嘴裏咬碎,扔掉塑料棒,“這樣好了吧。”琴酒伸手用指節敲了敲他的腦瓜,“吃東西不要說話。”貞與白他一眼,將糖囫圇吞下,腳蹬地、身體一轉,微微縮起腰腿,用琴酒的大腿當枕頭蜷在沙發上,閉眼假寐。


    片刻安靜後,貞與還是氣不過,開口說道:“這件事還有我一半功勞。你就這麽對我嗎?誇獎呢?”他心說:是自己叫希菲派人去勾動格蘭伯奇那幾個小弟帶走匯款人叛逃。之後叫屬下一麵把匯款人交給公安,栽贓格蘭伯奇。一麵向幾個小弟套話,最後借送其出國賺大錢謀前途的話術,引誘他們上船去作深海魚飼料。“計劃都是我想的,我勞苦功高!”


    琴酒笑得像春日的暖陽,貞與依然賭氣閉緊眼睛,失了這份眼福。琴酒惡作劇一般放輕了動作,在不知不覺間將孩子本就睡得鳥窩似的、四處壓卷、起翹的發型,揉得更亂。他嘴裏應孩子要求,用捧讀的語氣誇讚道:“好,棋手大人妙計神算。最厲害不過了。”聞言,貞與滿意地露出自豪地微笑,琴酒的這聲“大人”還是自己的!得到了令他滿意的誇獎,他也依然閉著眼枕著琴酒的腿。直到晚飯之前,他是不打算起來了。


    這時琴酒拍拍他的肩膀,低頭注視著貞與仍像蝴蝶翅膀一般顫動的睫毛,語氣商量似地說著沒得商量的話,“最近朗姆手下內亂,任務量肯定會傾斜壓向我這邊,我也要借此機會在boss那表現表現,確保某天朗姆倒了,我是補位的唯一候選人。”話說到尾,他不再掩飾自己殺手的陰狠與戾氣,和他多年殺戮與權勢奠定的兇狂。


    貞與對他說的事情並不在意,他說不說都是肯定的事。他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瞟向琴酒。視野中,男人頂級殺手的氣勢盡顯。時間似乎又迴到了多年前的海邊,他從車中透過玻璃望向琴酒……月光下飄動的金發,殺神一般令人恐懼的身影,他的狂傲……那一刻,他深覺美麗與危險完美地相容印刻在這個男人的靈魂中。


    不過現在不同,這個男人是他帥氣的“哥哥”,歸他所有。而不是什麽破爛組織的頂級殺手。試問哪家主人會害怕自家貓咪的利爪、猛犬的尖牙?自滿都來不及。


    “哦。”貞與隨意地應答。“萬一格蘭伯奇開竅,視線不注重於卡慕身上了,你可得小心點。”


    “我不能像現在這樣經常陪你了。”


    “所以呢?我也不是沒你就不活了。”


    “三餐你得自己解決。”


    “學校有食堂,餓不死。”


    琴酒看著躺在自己腿上一句句應付自己,沒心沒肺一意隻想睡懶覺的小孩,心中一股奇怪的情緒升騰而起。他希望貞與挽留自己,哪怕雙方都知道這是無用,但他依然如此期盼。他自豪於孩子的自立,可他更希望對貞與而言,自己是他生活中不可缺失的一塊重要的拚圖。他渴望得到孩子的珍視。


    感慨片刻,他伸手打橫抱起即將入眠的貞與,在對方驚醒後詫異的目光中將貞與抱迴他自己的臥室。琴酒將人放在床上,他和九天前的深夜一般,撥開滿床的玩偶,換自己傾身躺在孩子旁邊。他和八天前的清晨一樣,將孩子擁入懷中。貞與順從地把頭埋入琴酒的胸前,藏住自己的因暗喜怦然的心跳與通紅的臉頰。


    如今的他們,已經足夠“親人”之間的親密了吧!他這個“弟弟”算是合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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