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從浴室出來,一身濕漉漉的就披了件浴袍,水浠瀝瀝地滴了一路。坐到書桌上拿起筆梳理今天發生的一切好記入報告。


    海莉大小姐,父母似乎對她關心很少,觀察的時候也好、偽裝接近的時候也好,他根本就沒見到海莉的父母出現過。聽說海莉自己經營著一家企業,人人誇口她的能力,與她在宴會上相談的人絡繹不絕,如今是和父母兄弟分開住。也就是那棟大得離譜的城堡很有可能是她自己掙下的產業。她有這樣的能力,想脫離政治婚姻招管家入贅也不是什麽難事。況且她與奧斯汀勉強算是門當戶對,較真起來就是下嫁。他實在是不理解這位大小姐為什麽一直收著這份婚約不撒手,可能是家族方麵的原因,又或是想利用這位未婚夫達成什麽目的。


    管家威廉,父親是早年為掩護海莉父母逃離時犧牲的他們的得力幹將,母親十七年前自盡,原因不詳。之後,威廉就入府作了海莉的護衛,再到後來分府後的管家,從未離開過海莉的身旁。身手不錯,他被這位看著文弱呆板的管家踢到的左小臂現在還烏青一塊,也怪自己大意輕敵。


    “情敵”伊芙琳,家裏的勢力比海莉相差不多,兩方常年是互相追逐的情況,目前他們家以微弱的優勢占據上風。她追求海莉大小姐的未婚夫奧斯汀的事人盡皆知,她本人似乎也不想瞞。奧斯汀,聽眾人所述這位待婚的郎君也很得意於她的最求,明裏暗裏都不會抗拒她的熱情。海莉大小姐本來和那未婚夫隻是從小的玩伴,如今看來對方也根本不在海莉心裏,之所以海莉這麽敵視這位“情敵”也是因為對方屢屢挑釁海莉,有幾次還讓她當眾人的麵出醜……也可能是氣憤對方又是酒潑又是刀劃的糟蹋了她好幾條漂亮的禮服。


    關於奧斯汀的藏身之所的事還是毫無進展,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但好消息是,有人在他藏起來的兩天前,看見他與伊芙琳私會。說不定能成為突破口,但這不是他的工作。


    還有海莉大小姐莫名其妙的一句“威廉,你為什麽是威廉呢?”看當時的情景,這句話不是感歎與心愛之人身份的差距,而是在等他的迴答。如此沒頭沒尾的問題,他猜想過是暗號一類。也許是大小姐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懷,疑他是仿冒品。也有可能是發小之間的默契?


    當時在海莉的步步緊逼之下他賭了一句,“因為大小姐是大小姐?”結果海莉的臉色霎時間更陰沉了,驚得他的手都握上了偷藏的槍。突然後座一聲嬌嗔道:“是海莉!海!莉!”話末細微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後視鏡裏的大小姐氣鼓鼓地看著車窗外飛速劃過的風景,一直到他們迴到宅邸也沒和他再說一句話。隻有在她拍上房門後,自己臨走時,才聽見了房間裏還在鬧變扭的一聲,“晚安!”


    迴到酒店後,他也找被他綁了關在客房的威廉本人求證過,準確來說是逼供。那小子,平日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呆頭驢模樣,這會倒是一副奸人像,凡是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一律被頂了迴來。炭火烤鐵片的刑具都踢到那小子麵前了,兩人挨近的臉被烤得通紅。對方仍舊泰然自若,將他的恐嚇視若無物,還是不改他那滿口的陰陽怪氣。“您既然站在這了,自然是答得沒差錯的。小人該是誇您謹慎呢?還是說日子過得太無聊,來找小人打發時間的?”換旁的人,他也許就信了。但這小子笑得他拳頭癢癢,哪怕是真的他也要折騰折騰他出氣。不過不是動刑,事情還沒進展現在不好得罪人。而且炭火把房間裏烤得火熱,他得出去透透氣,順便去洗個澡去去汗也衝衝心裏的火氣。


    今天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獲,宴會上有人提到中國的“貞”,說:聽說他臨死前把藥方毀了,可惜了那清除噩夢的美藥。


    貞家出事很可能是近期的事情,不然幾年前的事,那群狐狸成精的也不至於現在才聽說,在那種場合翻舊賬也沒意思。忽略個人的說話習慣,照這麽看,貞與很可能就是中國的貞家的人,可惜琴酒升官和這件事的時間對不上,少了他的一出大戲。他往年收集到的情報裏寫到過——琴酒少年時曾經去到中國的一家私企臥底,目的不明。直到三年前才再次迴到組織,並憑一件內容保密的大功勞被組織boss直接下令提拔成為骨幹,用兩年的時間樹立威望,如今他在組織成員的心裏大概也僅次於那位神秘的先生和輕易不露麵的朗姆了。真是的,大人物們這麽都這麽怕死,害的他的好奇心無處安置。


    如果琴酒是清除貞家的兇手或幫兇,那他也沒理由帶著貞與。嘖嘖嘖,現實落魄了,如今都比不上影院播的情節來得精彩。


    看貞與這沒心沒肺的模樣十有八九還不知道貞家出事,他加入組織也就個把月前。哪怕時代不同,在他的認知裏小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應該沒可能在短短十年間,突飛猛進進化到這種地步。有可能是貞家得了消息提前把他送出來托給琴酒的。但這件事他並不打算告訴貞與,這不在他的工作範圍之內。如果貞與沒有一倒頭就睡過二十四個小時,他興許還發發善心……


    不過那人口中“清除噩夢的藥”這一說法令他有些在意,噩夢……


    也許是因為在背後想念別人,他的睡美人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他對麵看他寫報告。卡爾心裏暗罵句豬。抬頭剛想出聲就看見貞與眼睛又閉上,趴桌子上又睡著了。卡爾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他放下筆來豎起手掌,冥想兩秒,把兩日來的委屈憋悶融入掌法,一氣拍到貞與的腦門裏去。孩子瞬間像受驚的兔子猛地向後一縮,勁頭大得要是卡爾差點沒拉住,就連人帶椅子翻過去了。


    後來的半個小時內,卡爾在貞與欲蓋彌彰的怨憤之下完成了他的報告。


    “這邊有沒有信譽特別高的情報販子?”貞與問。


    “當然有。”卡爾拿起手邊的涼水抿了一口,接著說道:“客房裏綁著的那個你小心點,裝蠢裝得可像。”卡爾向貞與展示他左臂處的青紫,“這可是工傷。”


    “……哦。”貞與同情他,更默默佩服他的勇氣。希望琴酒認這筆“工傷”,還有自己的路費和住宿費,不然他就要成散財童子了。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找情報販子買消息?”卡爾叫住跳下椅子往門外走的貞與,貞與轉頭故作深沉地迴道:“當然不是。是把你賣了。”


    卡爾瞬間感受到了時間的凝滯,他不敢相信地望向貞與,瞳孔仿佛貓兒一般放大了幾分。而貞與,則是對他報以眼中熱烈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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