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陸康將窗簾和門緊緊拉上,使得屋內處於一片昏暗之中。


    然後走到衛生間脫了衣服背對著鏡子,想要自己的後背到底怎麽了。


    奈何什麽也看不見,他隻得用手去觸摸。


    入手盡是一片又脆又焦的傷痕,好像是一個拇指粗細的傷口。


    那是被神像的佛光打傷的。


    很疼,疼得他差點沒能在天亮之前趕到家裏。


    陸康強忍住同意洗了個熱水澡,又從抽屜裏找來雲南白藥和白酒艱難的清理傷口。


    那個過程疼得他直接暈了過去。


    一直睡到了晚上,直到手機響了他才醒過來。


    是蘇沐兮打,裏麵傳來了她的聲音:“在做什麽呢?”


    “剛醒,有事?”陸康強忍住饑腸轆轆的感覺道。


    昨晚的交流非但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近一步,反而還有疏遠的趨勢。


    畢竟有句話說得好,什麽都說透了就沒意思了。


    蘇沐兮頓了頓道:“你那個姓陳的學生醒了,在醫院吵著要見你。”


    “你要不過來一趟吧?”


    “好。”


    陸康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後便掛斷了電話。


    抬眼看了外麵的景象,發現天已經黑了下來,時間是晚上八點左右。


    他伸了個懶腰就要起身,無意中瞥到床上的一件衣服時,身形當即一頓。


    那是一件紅女人衣服,準確的說是一件紅色旗袍,很傳統很複古的那種。


    就那麽靜靜的放在他枕頭邊上,被折疊得很是整齊。


    陸康伸手將旗袍拿了過來,愣了愣。


    哪裏來的衣服?而且還是女人穿的。


    家裏就他一個男人,根本不可能穿女人的衣服。


    再說在這之前也沒有這件旗袍。


    難道在自己睡覺的時候,有人進來了?


    是蘇沐兮?


    陸康的腦海中閃現出這麽一個念頭,緊接著又覺得有些不可能。


    蘇沐兮沒有穿旗袍的習慣,再說也沒有這間房子的鑰匙。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索性拿著那件旗袍走到了客廳裏。


    檢查了屋裏的東西,一樣都沒少,門也關著,不像是有人進來過的樣子。


    一如往常的洗漱,化妝,讓自己的臉色盡量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


    忙完這一切後,他才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便出門了。


    在走到小區門口時,他看了看手中的紅色旗袍,然後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


    等到林城市人民醫院後,陸康直接去了蘇沐兮的辦公室。


    臨近下班的點,她正在寫著一份臨床手術周報。


    在看到站在門口的陸康後,她不由得停下手裏的動作,起身笑道:“來了?”


    人還是之前那個人,說話的語氣也是之前那種語氣。


    “人在哪個病房?”陸康點了點頭問道。


    蘇沐兮看著他道:“在三樓302,你不用緊張,她恢複得已經差不多了。”


    “我帶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


    陸康搖頭,轉身就打算去三樓,臨末迴頭看著她問道。


    “對了,你今天,今天有沒有去我租房子那裏?”


    “沒有啊,我一整天都在醫院。”蘇沐兮茫然的道。


    陸康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又問道:“那你喜歡穿紅旗袍嗎?”


    “很少,怎麽了?”


    蘇沐兮微微錯愕,想不到他為什麽會問這麽奇怪的一個問題。


    “沒事。”


    陸康搖頭便朝著三樓走去,隻是心裏越發的疑惑了。


    目送他遠去,蘇沐兮咬著嘴唇怔怔出神:“他喜歡我穿旗袍?”


    當陸康趕到三樓的時候,便發現走廊的盡頭有一處病房門口站著兩個人高馬大,戴著墨鏡的漢子,他想都沒想的就猜出了那就是301病房。


    “大哥!”


    他剛走一走過去,守在門口的兩人齊齊恭敬無比的叫了一聲,硬是把他嚇了一跳。


    陸康剛想讓他們別這麽叫自己,病房內傳出一聲大笑。


    一身勁裝的陳度從裏麵走了出來,麵上盡是喜色:“陸兄弟,你來了?”


    “看陳先生這麽高興,看來陳曉恢複得不錯了。”陸康笑道。


    陳度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起來,很是感激的道:“那還得多虧陸兄弟了,要不然的話我可能已經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陳先生太客氣了,跟我可沒什麽關係,一切都是陳曉自己的造化。”陸康搖頭道。


    陳度把臉一板,佯裝不悅:“陸兄弟,我老陳昨天就說過了,你救了我女兒,你就是我兄弟,我還要跟你平分林城的一半江山,你現在一口一個陳先生是不是太見外了?”


    “……”陸康瞬間愕然。


    他完全沒把昨天的事情當真,純粹的以為陳度是在開玩笑。


    而且他也不想和陳度這樣的人有過多的交往。


    正當他處於兩難之際的時候,病房內響起一聲不滿:“爸,你把陸老師堵在門口是什麽意思?有什麽事不能讓他進來再說嘛?”


    “還是我女兒想得周到啊,那個,陸兄弟,不好意思哈,進來再說吧。”


    陳度哈哈一笑,隨後便熱情的招唿著陸康進了病房。


    屋內就一張病床,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不少水果和零食。


    身穿病號服的陳曉此時正靠牆坐在床上,精致的臉蛋兒有些蒼白。


    好在的是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陸老師!”剛一看到陸康,陳曉掙紮著就要下床。


    陸康急忙製止道:“不用不用,你躺下好好休息就是了。”


    陳曉乖乖的躺了迴去,很是感激的看著陸康道:“陸老師,謝謝你救了我,我都聽說了,關鍵時候要不是你的話,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說到這裏,小姑娘的臉色越發的白了,顯然是心有餘悸。


    一旁的陳度麵色肅然,一臉慶幸之色。


    他這一輩子就陳曉這麽一個女兒,還是屬於老來得女,可以說是視之為掌上明珠。


    誰層想到司機王猛在去接她迴家的路上遇到車禍。


    當聽到女兒的噩耗時,他差點沒撐住。


    好在的是後來又看到女兒活了過來,如何不讓他激動萬分。


    “沒事,我都說了完全是你自己的造化。”


    陸康搖頭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她,發現她的臉上沒有半點異常,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陳曉本人並不知道自己死過的消息。


    而且就連她的魂魄離體的那一段記憶好像也忘了。


    忘了也好,最起碼不會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我不管,反正我會記住陸老師的恩情的。”陳曉把嘴一撇,對一旁的陳度翻了個白眼:“不像某人,差點連自己女兒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陳度報以苦笑:“是爸的錯,爸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那你說說打算怎麽迴報陸老師吧?”陳曉冷哼一聲。


    陳度擦了擦汗道:“我昨天已經認你陸老師為兄弟了,還願意跟他平分一半的江山。”


    “哼。”


    陳曉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們陸老師稀罕做的兄弟啊?”


    “乖女兒,那你說打算讓爸爸感謝你們陸老師吧?”陳度瞬間無語,整個林城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做他的兄弟,誰知道在女兒麵前卻是一文不值。


    陳曉狡黠一笑:“要不把你上個禮拜買下的那棟別墅送給陸老師?還有那輛法拉利。”


    “呲!”


    陳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棟別墅加法拉利,少說也有六千萬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別墅裏藏著一隻狐狸精。”陳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陳度當即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我……我給!”


    饒是陸康忍不住一驚,很是堅定的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些東西我不會要的,休要再提!”


    這下換做陳曉父女倆驚訝了。


    陳曉改口道:“陸老師,等我出院了,讓我爸請你吃頓飯總行了吧?”


    “對,必須請,我還要和陸兄弟斬雞頭,喝血酒,拜把子。”陳度連連點頭。


    陸康哭笑不得的道:“吃飯可以,結拜什麽的就免了。”


    “行了,你們父女倆好好聊吧,我就先迴去了。”


    他生怕父女再說出什麽為難自己的話,便起身要走,陳度派人一直把他送到了醫院門口才迴去。


    出了醫院後,陸康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肚子,臉色發苦。


    想著哪裏有豬血粥賣,先填填肚子再說。


    這時,他耳邊響起了一道弱弱的聲音:“這位小哥,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陸康扭頭一看,發現身邊多出了一個女子。


    女子約莫三十多歲,長得還算漂亮,隻是披頭散發的,臉上還髒兮兮的。


    “借你錢?”陸康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女子急忙點了點頭:“我出門探親,身上的錢不小心被人騙光了,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你能不能借我點錢,讓我攢夠路費迴家。”


    說到這裏,女子生怕陸康不答應,又補充道:“你放心,隻要我到了家裏,一定會雙倍奉還給你,我家裏很有錢的。”


    女子的表情很是淒慘和無助,要是一般人麵對這樣的情況,興許會同情心泛濫。


    然而陸康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臉上呈現出一抹冷笑。


    “鬼也能用陽間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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