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時說的皇後是魏弛的皇後,而不是他的。


    如今短短幾年過去,魏泓險些將這些話忘了,眼下忽然想起,才明白她這蕭索是從何而來。


    他覺得當皇帝不自在,她又何嚐不是覺得皇後如此呢?


    若非是為了他,她根本就不想進宮吧?


    可自從他開始爭奪皇位以來,她就從未再說過這種話了,她隻是默默的陪在他身邊,將所有不喜歡不願意都收了起來,努力讓自己做一個合格的皇後,即便這並不是她當初想要的,甚至一度是她厭棄的。


    魏泓恍惚間明白過來,她剛才說的那番話與其說是不信他,不如說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


    未免將來失望,她現在就強迫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這樣就算有一天他真的拗不過朝中大臣的意思納了妃,她也不至於太過傷心難過。


    魏泓輕歎一聲,鬆開她的手,轉而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讓她和自己靠的更近。


    「旁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周全,但這件事我一定能。我魏泓此生,絕不負凝兒。」


    說著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帶著幾分歉疚和安撫。


    姚幼清雖因將來可能麵臨的境況有些鬱鬱,但在他的安撫中還是由衷地笑了笑,點了點頭:「我信泓哥哥的,一直都信。」


    那日在花園和姚幼清說了那樣一番話之後,魏泓就思索著怎麽才能讓她更開心一點。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等魏啟安長大後將皇位傳給他,然後他帶著姚幼清一起出宮,遊山玩水,再不管這宮中和這天下的閑事。


    可他一日去看魏啟安三迴,這小子都沒什麽變化,始終是個吃奶的小娃娃。


    要等他長大恐怕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了,魏泓隻能暫時擱置了這個想法,去想別的辦法。


    思來想去,他照著當初姚幼清送給他的那幅馮大家的田園趣圖上的樣子在宮中辟了一塊地,又建了幾間農舍,圍上籬笆,放了幾隻雞鴨和兔子進去,時不時就跟姚幼清來這裏看看,幻想自己已經過上了退位之後賦閑在家的日子。


    姚幼清和魏啟安都很喜歡這裏,即便魏泓不在的時候也常來,有時他下了朝不見他們,就直接來這找人,一準能找到。


    魏啟安學會了走路,最喜歡追在一群小雞崽後麵跑,這日魏泓來找他們的時候就見這小子伸手抓住了一隻卡在柵欄裏的小雞,兩手捧著左看看又看看,然後低頭張嘴就要咬。


    好在下人反應快,趕忙攔住了,不然非得咬一嘴雞毛不可。


    魏泓覺得好笑,迴去後就將這一幕畫了下來,但畫上沒有其他宮人,隻有他和姚幼清魏啟安母子三人。


    畫上他和姚幼清一起站在不遠處笑看著魏啟安,而魏啟安站在柵欄前……吃雞。


    姚幼清看著這幅畫忍俊不禁,魏泓畫完後卻將筆遞給了她,讓她來添上幾筆。


    姚幼清趕忙搖頭:「不行不行,我動筆的話這幅畫就毀了。」


    魏泓文武雙全,書畫方麵更是一絕,如今朝中多少官員以得到他的一幅墨寶為榮,他隨便畫一幅畫那都是能被人當做傳家寶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更因為他的畫確實有這個價值,懂得鑒賞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技藝如何。


    魏泓見姚幼清不肯,索性直接將她抱了過來,攬在自己懷裏,握著她的手落筆。


    不過片刻,畫上就多了一隻兔子,就在離魏啟安不遠的地方,偷偷地啃著地裏的菜葉。


    姚幼清看著那隻兔子,輕笑出聲,抬手又在邊上添上另外一隻。


    他們的菜園裏一共養了兩隻兔子,這樣就齊了。


    一對夫妻,一個孩子,一片菜園幾間農舍,散落著些許家禽。


    姚幼清看著這幅畫,兩眼彎彎,抬頭看了眼魏泓。


    魏泓也恰在此時看了過來,夫妻倆相視一笑,房中斜陽灑下金暉,宛若星河璀璨。


    【番外一:成蘭&崔子謙】


    京郊的一條小河邊,少年崔顥歇馬的同時自己也去洗了把臉。


    沁涼的河水灑在臉上,令人精神一振,連旅途的疲憊也減少幾分。


    他又取出隨身的帕子把臉上的水珠擦淨,還沒來得及把帕子收迴去,就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崔顥下意識抬頭看去,就見一匹駿馬載著一個小姑娘出現在了視野裏。


    那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錦衣華服,騎在馬背上緊緊地抓著韁繩,隨時都要被甩下來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在騎馬散心,倒像是驚了馬又停不下來。


    馬匹的速度很快,一轉眼便來到近前,又漸行漸遠,眼看便要消失在他眼前了。


    他皺了皺眉,見那來路上遲遲沒有女孩的家人追上,隻得打了個唿哨,喚來自己的馬匹,翻身而上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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