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雖和崔顥想聽的不妥,但以郭勝的性子,能忍著不當著王妃的麵和姚太傅起衝突就已是不易了, 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隻道:「你自己有輕重就好, 切記萬事以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子為先。」


    「知道知道,我也盼著王妃能早日誕下王爺的孩子呢。」


    郭勝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荷包。


    「迴來的路上聽說城外那座佛寺的主持雲遊多年迴來了,好多人排著隊想見上一麵,求個由他親自加持的平安符什麽的。」


    「我閑著沒事,就也去求了一個,待會讓王爺交給王妃。」


    崔顥微微錯愕後失笑:「你不是從來不信這種東西嗎?」


    「那……那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嗎,反正也不費什麽事,一順手就帶迴來了。」


    這順手帶迴來的平安符沒一會就擺在了魏泓的桌案上,魏泓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問道:「這東西……有用嗎?」


    郭勝老實地搖頭:「不知道,不過我聽那些排隊的人說有用,他們看我拿到這平安符都可羨慕了,好些人從主持迴來的那天就在寺外等候了,直到現在也什麽都沒拿到,連住持的影子都沒見著。」


    「我這還是托了王爺王妃的福,寺中的知客僧知道我是您的部下,又是為了王妃而來,就將我引進去了,沒費什麽事就求來了這平安符。」


    等候在寺外的信眾其實多少是有些嫉妒的,但聽說他是王爺的部下,特來為有孕的王妃祈福後,便都釋懷了。


    這一年來戰事四起,邊關硝煙不斷,他們能平平安安地過現在的太平日子,都是因為王爺率兵禦敵,王妃以身犯險親自去京城斥責皇帝的緣故。


    若沒了王爺王妃,如今的上川早已是一片戰火了。


    於是他們恭恭敬敬地把郭勝送下了山,又說了一連串恭賀王妃有孕的話,這才原路折迴了。


    魏泓以前也是不信這些東西的,但現在看著郭勝拿來的這個平安符,有些意動。


    「那位主持現在還在寺中吧?」


    「在的,聽說他近兩年不打算再出去了,就留在寺裏修行。」


    郭勝迴道,說完又納悶地問了一句:「王爺問這個作甚?」


    魏泓手指在那平安符上摩挲幾下,沒說話,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出門了,身邊隻帶了郭勝一人。


    兩人一路直奔郭勝所說的那座佛寺,來到山腳下後放棄了騎馬,步行上山。


    不為旁的,隻為這樣據說更有誠意。


    魏泓跑這趟其實是想再給姚幼清求一個平安符,因為昨日郭勝帶來的那個不是他自己求的,他總覺得,這種東西還是他親自求來的好。


    不然等他把那平安符給凝兒,難不成要跟她說,這是郭勝為你求來的?


    可他以往從不信這些東西,又不好意思跟別人說自己此刻動了這樣的心思,便帶著郭勝偷偷來了。


    他們來到山下時天已經亮了,徒步登山的人不少,兩人特地換了普通衣飾,盡量找人少的地方走,倒也沒人認出來。


    途中他們遇到了好幾個擺著攤子給人算命的,一個個生意竟都還不錯,魏泓看著很是稀奇。


    郭勝在旁解釋道:「寺中的主持迴來了,來這邊的信眾最近多了很多,這些平日裏在城中做生意的算命先生看準機會就把攤子擺到這邊來了。」


    說完又小聲補了一句:「都是騙子,王爺你別信!」


    魏泓自然是不信,隻是好奇這些平日裏沒什麽生意的人怎麽忽然間多了這麽多主顧。


    聽郭勝這麽一解釋,明白過來,也就不看了。


    這些號稱鐵口直斷的算命先生並不敢把攤子擺的離佛寺太近,怕被人趕走,所以越往上走這樣的攤子就越少,幾乎看不見了。


    但很少並不是沒有,快到半山腰的時候,魏泓又看見一個。


    這個攤子跟剛才那些不同,十分冷清,也十分的……破敗。


    攤子旁的旗幡破破爛爛隨風飄搖,好像風大一點就會被撕裂似的。


    坐在桌後的那個本應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亂糟糟的頭發披散在肩頭,看上去比倉城的流民還不如。


    這樣的打扮生意自然不好,隻有一個衣著窮酸滿身補丁,大概是在別處付不起銀子的中年婦人在這算命。


    魏泓本不想理會,卻被他那旗幡上的幾行字吸引了。


    那旗幡並不像別人似的寫什麽鐵口直斷,而是右側寫著「左耳聽禪」,左側寫著「右耳入魔」,上麵橫批四個字「一線兩念」。


    這跟剛才那些騙子倒是不太一樣,騙人還騙出新花樣了。


    隨便打量一眼的工夫,那婦人聽完了老道的一席話,留下一文錢走了。


    老道抬眼正看到他們,樂嗬嗬地道:「這位公子算命嗎?十兩銀子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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