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能讓她不生氣,她當場都想把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蠢貨給趕出去。


    使勁按捺住脾氣,才控製自己沒有拉下臉。


    等人一走,她就忍不住了,迴了房間好一通發泄。


    又是謝家,又是那個謝幽,她都懷疑這人故意和她作對。


    賤人,賤人的媽也是賤人。


    李長雲怒眉睜目,氣的咬牙切齒。


    等她慢慢平靜下來,李長雲眼裏滿是冷色。


    走著瞧,再讓她過兩天好日子。


    …………


    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安省的習俗是,過年之前都要上墳去祭祖。


    謝家人整裝待發,打開門走出來。


    牆邊又出現了一捆柴,這幾天每天都準時出現在外麵。


    “不知道誰幹的,怎麽每天都來送柴火呢。”


    周慈一臉疑惑。


    謝幽心中則有了答案,那天她出手相助。


    姚宋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從她非要打到一隻野雞才來道謝,就可見一斑。


    想必這每天早上準時出現的柴火,就是她送的。


    “收進去吧,我之前幫過別人一個忙,應該是她送過來的。”


    謝幽指揮謝思把柴放進去,對著她爸解釋道。


    周慈恍然,點了點頭。


    大丫老是幫別人忙,原來是別人給的謝禮。


    等全家人都到齊後,都往後山走去。


    謝秀的母父當初走的倉促,連個墳都沒有。


    還是等她來到小河村,在後山隱蔽的山坡上,將兩人的骨灰埋進去,立了兩個墳塚。


    周慈的母親,也就是謝幽的外婆,也埋在旁邊。


    她也是被批鬥了太多迴,帶著滿身沉屙走的。


    謝幽站在墳前,依照謝秀和周慈的指示,一一給她奶,爺還有外婆上了香。


    謝秀和周慈的表情都很悲傷,甚至連眼眶都紅了。


    幾個孩子也沉默下來,不說話。


    謝幽則是暗中思索,她外婆得死她倒是有些了解的。


    謝幽的外婆周蘊當初是京都盛安大學文學係的教授。


    盛安大學,龍國頂級大學之一,赫赫有名。


    周蘊也是農民的孩子,靠著自己一步一個腳印才在盛大站穩腳跟。


    為人清正廉潔,忠於自己的本職工作,兢兢業業。


    周慈年幼時便失去了父親,此後周蘊帶著兒子,沒有再娶。


    她將所有的寵愛全都給了周慈這個兒子,原以為一輩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去。


    誰知道突如其來的一場浩劫,將這個家擊的粉碎。


    在那個特殊的時期,先是有人舉報周蘊私藏外國來的禁書。


    周蘊是文學係教授,家中書堆了滿滿一架子,但外國來的禁書絕對是沒有的。


    誰知道還是被人在角落中搜尋到了,那個時候風聲鶴唳,她就這麽被革了職。


    誰知道事情還沒結束,又有人寫了一封信舉報周蘊行賄,院子裏藏了小黃魚。


    被人帶著來抄了家,在周家院子角落裏真被發現了物證。


    這下,周蘊才反應過來她被人算計了。


    可為時已晚,她被定了性,帶走批鬥,遊了街。


    住的房子和家裏的東西全被洗劫一空。


    她素日為人耿直,樹敵頗多,哪怕也有三五好友,終究還是無力迴天。


    就這麽被下放到農村,住在牛棚裏,還帶著自己嬌弱的兒子。


    周蘊在那場行動中傷了身體,為了自己兒子撐了兩年,把人托付給謝秀後,終究還是撒手人寰。


    這就是她外婆的故事,周慈從前說起時,每次都控製不住流淚。


    他當然知道母親是被人算計了,但當時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天真男兒,又被養的不知世事。


    根本沒辦法幫助自己母親分毫。


    那樣一個清風霽月,把一輩子奉獻給事業的君子,終究還是含冤而死。


    而他,甚至連迴京都都成了癡望,更別說找出陷害自己母親的兇手,還她清白。


    謝幽聽完,也沉默了。


    對於她外婆這樣的人,被拖進汙泥默默死去,誰都會可惜。


    不過,她眼神一凝,她爸沒辦法做到的事,她可以。


    隻是現在還不著急,躲在陰暗角落苟且偷生的老鼠,終有一天會露出馬腳。


    謝秀的母父,其中糾葛太過複雜。


    每每被謝秀提起,她都是一副難以形容的悲傷。


    想必其中的隱情更加令人心碎,謝幽怕她媽太過傷心,並沒有選擇追問。


    燒紙上完香,謝思謝念磕過頭後,幾人把墳上的雜草除了,才決定迴家。


    謝家越變越好了,未來還會變得更好。


    料想逝去的人如果泉下有知,也會替她們感到欣慰。


    …………


    京都。


    裴家。


    一家人一起坐在客廳裏,忽然外麵有人敲門。


    裴映白站起來“爸媽,你們別動,我出去看看。”


    外麵的人是郵差,自行車上後麵放著一個大包袱。


    裴映白看著那接地氣的熟悉外包裝,眼裏越來越亮。


    是謝幽。


    謝幽給他寄信過來了!


    “裴映白同誌住這對嗎?有你們的信和包裹。”


    “哎,我就是。”


    裴映白和郵差確定了身份,取了信和包袱往屋裏走。


    神色間有些迫不及待。


    “映白,這麽大一個,誰寄來的東西?”


    餘青看著兒子抱著一個大包袱,問道,裴兆蘭也看過來,難掩好奇。


    “爸我先放這一下,你們等我出來再拆。”


    裴映白興衝衝的迴樓上去了,留下裴兆蘭和餘青二人麵麵麵麵相覷。


    “裴映白同誌,你好,我是謝幽,展信佳……”


    裴映白撲在床上,小心撕開信封,終於看到那熟悉的好看字跡。


    信不長,隻說她收到他上次寫的平安信了,又問他現在怎麽樣。


    她說周慈她們很顧念他,她也是,再就是說寄來的那些東西了。


    最後禮貌性的問候了一下裴映白的家人。


    她也是。


    裴映白反複看了這段字許久,臉上露出一個甜蜜的笑。


    看來謝幽沒有騙他,她真的又想他呢。


    裴映白心又怦怦跳起來,掀開被子蒙住自己。


    其實謝幽也隻是禮節性的迴信,自然不可能寫什麽越界曖昧的話。


    但架不住裴映白自己攻略自己,在他看來,那就是謝幽想他的證據。


    又看了好幾遍,裴映白才意猶未盡的重新放好。


    他看了一眼時間,居然在房間裏麵待了半小時了。


    得趕緊下去,謝幽還給他寄了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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