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隨風園。


    將白瓷牡丹花枝擺件暫且收好之後,阮雲羅坐下來喝了杯茶,便讓萬嬤嬤將剛才在珍寶閣二樓買的那兩件象牙雕刻的鐲子和鎮紙找了出來,讓她直接送往君弋禎府上。


    而正好,君弋禎此時正準備進宮探望阮雲綺。


    於是拿著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與太後娘娘的壽禮和阮雲羅的棋盤一起運來的螺鈿花鳥首飾盒子,他將阮雲羅送來的象牙雕鐲子放進首飾盒裏,又妥帖將鎮紙收進懷裏,便直接進宮,來到了宮內阮雲綺的住處。


    “我母妃呢?”


    如懿宮裏,君弋禎望了一眼,見阮雲綺不在,還以為她是閑得無聊,到後宮其他地方去串門子了。


    因此隨意往椅子上一坐,他並沒有特別在意。


    彎腰撈起聞聲而來的雪兔子,他將兔子抱在懷裏逗了一會兒,抬頭笑著問向旁邊的侍女,“我母妃這是往哪個宮裏去解悶兒了,這都快中午飯了,怎麽還沒迴來?該不會是要留在人家宮裏吃飯吧?”


    “三皇子您哪兒的話……”


    笑著雙手奉上茶盞,侍女阿月連忙迴話,“三皇子,今兒一大早,貴妃娘娘便到皇後娘娘宮裏請安去了,到現在還沒迴來呢。”


    “請安?”


    君弋禎聞言皺眉,抬眸又看了眼窗外。


    見窗外日頭高懸,日光耀耀,已經將近中午,君弋禎心中隱隱不安,連忙看向阿月追問:“知道是為什麽事兒嗎?怎麽這時候了還沒有迴來?”


    “聽說……是為了二皇子的婚事……”


    “二哥?”


    君弋禎動作一頓,立刻意識到這是君弋桓和阮家聯姻的事情,引得皇後娘娘和花家不滿了。


    這要是單不滿君弋桓和阮家倒沒什麽,隻是恐怕他們會多想。


    尤其現在花家突逢巨變,太子又被禁足,皇後和花家難免風聲鶴唳敏感多疑……萬一他們要是誤會了,覺得他這邊也參與其中,跟君弋桓有了什麽默契,那……


    與此同時,坤寧宮。


    妃子們分坐兩側,一副恭敬柔順的樣子,靜靜地看向坐在皇後主位的花月容。而花月容沉默品茶半晌,卻始終不發一言。


    實在不想再惹得君邑光不快,也找不到借口拆散君弋桓和阮雲珊的婚事,她想了又想,終於,還是將目光落在了自己下手的阮雲綺身上。


    為了將這一潭水攪渾,也為了試探試探阮雲綺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她笑了一下,忽然好奇地看向阮雲綺,並一副征求意見的樣子問道:“懿貴妃,你也姓阮。我記得這阮雲珊,可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呢。


    那你作為姐姐,對這一樁婚事,可有什麽看法?”


    “我?”


    阮雲綺滿臉驚訝。


    她抬眸,目光無措地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花月容,又無辜地看了眼坐在對麵的端貴妃,最後無奈向其他妃嬪們笑了一下,她目光又轉迴到花月容身上,笑著恭敬地迴答道:“皇後娘娘您說笑了。這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姐,也沒有插嘴多話的道理,何況嬪妾與那雲珊妹妹,還並非是同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呢?


    說來,嬪妾當年進府的時候,那雲珊妹妹,甚至都還沒有出生……這麽多年,嬪妾與雲珊雖是姐妹,但我們倆年齡相距甚遠不說,就連麵兒也沒見過幾迴……


    嬪妾對她了解的既然不多,又怎麽能僅僅仗著自己年長幾歲,便隨意在這種婚姻大事上胡亂多嘴呢?”


    “嗬。”


    看著阮雲綺拐彎抹角,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花月容有些不悅地放下茶杯,“懿貴妃,本宮隻是想問問你對這樁婚事的看法而已,又沒有逼著你做主。你隻管說你自己的看法就是了,至於是否采納,那是本宮的事情。


    你隻管說你的看法就是了。


    放心,即便是說錯了一兩句,難道本宮和端貴妃還能怪你不成?”


    “是啊。”


    端貴妃忽然點頭附和。


    心中好奇阮雲綺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她微笑著也開口,“懿貴妃妹妹,畢竟這也算你娘家的事情,是應該先問問你的意見。”


    “我能有什麽意見?”


    阮雲綺笑著立刻劃清界限。


    她低頭抿了抿茶,垂眸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悅,再抬起頭,便仍舊是一臉笑意地看向主位上的花月容,“皇後娘娘,嬪妾剛才說的都是實話。


    對於雲珊這個妹妹,嬪妾確實不太了解,也確實沒什麽資格去插手她的婚事。


    現在,您既然一定要問嬪妾的意見,那嬪妾隻能說,既然端貴妃姐姐和二皇子能看中她,這說明她應該不錯。而既然皇上能同意這樁婚事,這說明這樁婚事不錯。


    既然人也不錯,婚事也不錯,雙方父母又各自滿意,那我一個做姐姐的,除了祝福之外,自然是再沒有什麽話可說的了……”


    話已至此,阮雲綺很自覺笑著看向自己對麵的端貴妃,順勢便將話頭遞迴給她,“姐姐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


    端貴妃笑著點頭。


    又說了句“懿貴妃妹妹有理”之後,她抬眸看向花月容,有意無意地催促她道:“皇後娘娘您看,既然連懿貴妃妹妹這個娘家人都沒什麽意見,那這件事兒,是不是該定一個日子了?”


    “欸,急什麽?”


    花月容隨口說著,便端起茶杯,垂眸品茶。


    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暫時沒有理由駁迴,她索性換一個思路,笑著對端貴妃拖延道:“這婚姻大事,不能兒戲,怎麽能隨便就定日子?


    還是再等等吧,得過段時間,本宮得先問問禮部。”


    “畢竟……”


    花月容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笑了一下。


    然後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看阮雲綺,又看了看端貴妃,她有些不屑地調侃道:“畢竟,懿貴妃除了是阮雲珊的姐姐,還稱得上是二皇子的妃母。


    這阮雲珊若是嫁給了二皇子,那日後,他們小兩口若再遇見懿貴妃,那可怎麽稱唿啊?


    是她隨著二皇子,也視懿貴妃為妃母嗎?還是二皇子隨著她,也稱唿懿貴妃為姐姐?”


    “若是二皇子稱唿懿貴妃為姐姐,那他又該如何稱唿端貴妃你呢?”


    似乎是發現了什麽很有趣的樂子,花月容憋著笑看向端貴妃,繼續打趣道:“端貴妃你說,他是該稱唿你為姐姐,還是該稱唿你為母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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