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紅袖招。


    蕭重景與手下們在包廂裏喝酒,正盡興時,一個商人打扮,體型跟不倒翁似的男人敲響了包廂門。


    “誰啊?”


    王副將站起身將門打開。


    看見原來是不倒翁,他哈地一樂,“錢掌櫃,你怎麽才來?”


    “來來來,快進來……”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錢掌櫃進門來到蕭重景麵前,笑著介紹,“將軍,您看,這就是錢掌櫃。前陣子我娘去世,他可幫了我不少呢。”


    “哪裏哪裏。”


    錢掌櫃連忙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在座諸位都是征戰沙場,為國為民的棟梁之材。正因為有你們在前線浴血搏殺,才有我這種小老百姓的安穩生活。為著這份恩情,幫點小忙又算什麽?”


    他說著,親近地拍了拍王副將的肩膀,笑著一臉無奈,“王副將,何足掛齒啊?”


    “說得好!”


    蕭重景讚許地看向錢掌櫃,對眾人笑道:“看來,這天下人也不全是瞎子嘛。”


    “就是!”


    眾人鬧哄哄地附和,“世人總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但其實讀書管個屁用!人家大刀砍過來的時候,總不能用書去擋吧?那些文官整天就會之乎者也地躲在背後算計人,真幹實事,還得是咱們武將!”


    “誰說不是呢。”


    錢掌櫃坐下來,很快融入了眾人。


    他笑著附和,“依我看,這讀書人除了拉幫結派排除異己厲害,其他樣樣不如咱們武將。但可惜啊,戰場賣命的,總是不如溜須拍馬的討人喜歡。”


    “唉……”


    眾人歎氣,喝酒都沒了滋味。


    “行了行了,別總發牢騷。”


    蕭重景笑著安撫了眾人,然後很有好感地看向不倒翁,“錢掌櫃,你做的什麽生意,怎麽這麽有感觸?”


    “鄙人做的是糧食生意。”


    錢掌櫃苦笑,“諸位有所不知,每次一旦有天災人禍,我們賣糧食的總是最先遭殃。就譬如今年夏日,連月的大雨把好多人的糧倉都給衝垮了……唉,好好的糧食,如今賤賣都賣不出去……”


    “哦?”


    蕭重景心中一動。


    但他沒有聲張,直等到深夜酒散,其他人都離開之後,才笑著看向錢掌櫃,“錢掌櫃沒醉?”


    “在下不敢醉。”


    “為何不敢?”


    “將軍,您明明知道……”錢掌櫃苦著臉,“小人的那些糧食,都快爛在倉裏了。要是再不趕快找到買家,恐怕小人這一家老小,連年關都過不去……”


    “嘁,我管你一家老小作甚?”


    蕭重景飲了口酒,審視的目光看向錢掌櫃,“你知道軍糧以次充好是什麽罪嗎?你找上我,不怕我殺了你?”


    “怕。”


    錢掌櫃苦笑著放下酒杯,“將軍有所不知,小人為了屯糧,其實欠了不少錢。今年之內,那些糧食若是賣不出去,債主逼上門來,本來也難逃一死……小人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才想起了王副將……不過將軍放心,王副將知道的並不多……”


    “行了。”


    蕭重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王副將是什麽人,我比你清楚。”


    “是是是。”錢掌櫃連忙賠笑。


    “你的那些糧食,打算賺多少?”蕭重景沉思片刻看向錢掌櫃,“那些糧食,壞到什麽程度了?”


    “小人不指望賺,少賠點就行。”


    錢掌櫃說著,顫巍巍豎起了三根手指,要了個極低的價格。


    “這麽低?”


    蕭重景震驚,“你那糧食到底壞成了什麽樣?”


    “就是發了點兒黴而已,沒什麽大事兒。”


    錢掌櫃連忙解釋,“小人知道這事兒不地道,所以不敢多要。隻要能把債還了,湊夠迴老家的路費就行……”


    “你要迴老家?”蕭重景疑惑,“你不做生意了?”


    “不做了。”


    錢掌櫃一臉無奈地歎氣,“小人做了這麽多年生意,勤勤懇懇,結果賠成了這副樣子。要是再做下去,怕是連命都要賠進去呢……”


    “唉……”


    蕭重景歎氣,安慰了錢掌櫃幾句。


    雖然覺得有些可惜,卻也沒有勸他留下。


    畢竟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自願迴老家,倒也省得他提心吊膽了……


    ……


    三日後,茶館包廂。


    夏赫將三樣東西放在了尹筱柔麵前。


    一張是營門購糧的契券,上麵寫著十萬石糧食,一萬五千兩銀子。


    這是正常的價格。


    而另一個糧鋪賬本,最後一頁卻寫著,出貨十萬石,三千兩銀子。


    這是真實的價格。


    兩個價格一對比,是個人都知道,這批糧食絕對有貓膩。


    絕對有人中飽私囊。


    放下契券和賬本,尹筱柔的目光望向桌子上的最後一樣東西。


    一把黯淡發黃的大米。


    她抓起大米一聞,果然,一股刺鼻的黴味兒……


    “這不會吃出人命吧?”尹筱柔皺著眉,有些擔憂地看向夏赫,“咱們隻是想給他個教訓而已,萬一吃出人命,我怕收不了場。”


    “放心吧,頂多上吐下瀉而已。”


    “那就好。”


    尹筱柔放了心。


    將大米小心地裝進荷包,連同契券和賬本一起收起來,尹筱柔心裏一鬆。


    這些東西,既是蕭重景的把柄,也是她的保命符。


    有了這些東西,她才能放手去做接下來的打算。


    “想什麽呢?”夏赫好奇地瞥了她一眼,從懷中又掏出了兩個瓷瓶遞給她,“喏,你要的東西。”


    “你怎麽敢把這兩個東西放在一起?你不怕死啊?”


    尹筱柔嚇了一跳,連忙接過瓷瓶。


    這瓷瓶裏,是西北特有的一種蝰蛇的骨粉。一瓶是雌蝰蛇的骨粉,另一瓶,是雄蝰蛇的骨粉。


    兩瓶骨粉分開的時候,隻有輕微的幻毒,持續七天,也就散了。


    可這七天內,如果中毒的人又沾到第二瓶粉末,就會身中劇毒。


    輕則癲狂,重則嚇死。


    “你用這東西,到底要對付誰?”夏赫不解地看向尹筱柔,“你該不會是想殺那個人吧?”


    “我當然想殺他,但不是現在。”


    尹筱柔無奈瞥了夏赫一眼,“別說我沒機會接觸他,即便有,在文煜沒有成為太子之前,誰死了他都不能死。”


    “那你要對付誰?這東西挺貴的,就剩這麽點了,你省著點用,別用在不值當的人身上。”


    “放心吧,絕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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