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孫婉故意稍微放慢腳步落到了後麵,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當她偶然遇見一株尚且幼嫩但看上去很有用的小樹苗或者別的什麽不知名的野生植物時,就會順手連根拔起然後悄悄地放入隨身攜帶的空間內保存好。


    因為自從那次經曆過後,孫婉就始終記得那個願意拿幾株車前草交換玉米麵餅子給自己吃的好心商販特別喜歡收帶著完整根係的植物這件事。


    因此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有時間有機會的話,她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收集這類資源的機會,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積累下更多的物資來換取日後生活中的所需品項。


    一則是為了迴饋那位慷慨解囊之人給予的幫助和支持,另一層麵而言,則是因為對方所提供的糧食和織物都是非常寶貴且極其有用的物資,無論是當前逃難過程中還是將來安定下來後對於改善家庭生活狀況都有極大的助益作用。


    三個女人又繼續艱難地攀爬了一段時間後才發現越往上走可采挖到的野菜就越稀少了,再加上腳下變得愈發濕滑不易行走,眼看天色也將暗淡下去不宜在外逗留太長時間以免遭遇危險,於是經過一番討論後,最終還是由經驗最為豐富的孫婉站出來建議道:“這裏好像沒啥可挖了,而且再晚一點迴去恐怕會趕不上飯點,咱們還是現在就原路返迴吧。”


    吳氏笑著說:“好嘞,咱們迴去吧。這兒的新鮮草和野菜真是太少了,都幹枯得不成樣子了。不知道山下現在啥情況,是不是也受到了洪水的影響。”


    孫婉抬頭向遠方望去,山腳下就是通往幽州的官道,那條路蜿蜒曲折,一直通向她心中牽掛的地方。


    她心裏暗暗琢磨,那邊的洪水是否已經退去,人們的生活是否恢複了平靜。


    她又轉向蘇明湘掉進洪水裏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裏原本是清澈的小溪,如今卻變成了湍急的河流,心中充滿了焦慮與不安。


    水麵上漂浮的樹葉似乎在訴說著剛剛經曆過的災難。


    她想著,蘇明湘雖然在學堂裏學了四五年書,但身材比兩個哥哥要瘦弱一些。


    不過這孩子一有空就上山砍柴、挖野菜或者下田勞作,身體還算結實。


    她默默地祈禱著,希望他能保住自己給的那個包袱,裏麵有衣物和幹糧,但若真沒辦法也別太勉強,隻要人沒事就好。


    其實孫婉最擔憂的是,蘇明湘帶著蘇淑蘭,尤其蘇淑蘭長得挺俊俏。


    在這個亂世之中,美貌對姑娘家來說反而可能是個禍害,很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想到這裏,她不禁歎了口氣,希望這對兄妹能夠平平安安地度過難關,早點迴到家人身邊。


    三人緩緩迴到山穀中時,張妮子已經做好了飯菜,有熱騰騰的野菜粥和香氣四溢的野菜餅子。


    還有一家人帶著張老虎和張得水來了,大家圍坐在一起,顯得格外溫馨。


    孫婉端起一碗熱乎乎的野菜粥,正準備吃上一口,這時玲瓏蹦跳著過來坐在她的旁邊,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容。


    苗苗也跟著跑了過來,坐在孫婉的另一邊,兩個小女孩咯咯地笑著,聲音清脆悅耳。


    蘇柏林也想靠近孫婉坐,但他腿短走得慢,等他好不容易走到跟前時,位置已經被別人占了。


    小家夥的大眼睛滿是委屈地看著孫婉,仿佛在問為什麽沒有地方給他坐了,這令孫婉心裏一陣難受。


    她立刻把蘇柏林拉到自己前麵坐下,“哎呀,奶奶的小孫兒來了,想陪奶奶一起吃飯啊?那來奶奶這邊坐吧。”


    說完,她摸了摸孩子的頭,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今晚蘇家村各家的食物幾乎都是一樣的,無論是貧窮還是稍微寬裕些的家庭,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裏,他們都不得不接受最簡樸的餐飲搭配。


    主食無非是清湯寡水但熱騰騰的野菜粥搭配著稍微有些幹硬、口感卻還不錯的野菜餅。


    粥裏不僅加入了多種野草根和野果碎屑,為了保證分量足以喂飽每一張饑餓的嘴巴,甚至摻入了不少樹皮粉;而在那些看起來略微粗糙卻不失香氣的餅子中,則額外加入了一些經過精細研磨的板栗粉。


    即便如此簡陋甚至略顯寒酸的食物組合,在這非常時期已經算是難得的奢侈了。


    因此,圍坐在低矮簡陋飯桌旁的所有人眼中皆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欣慰之色,大家心滿意足地看著彼此微笑著相互傳遞食物,那種能夠在如此艱難歲月裏填飽肚子七八分的感覺實在令人無比珍惜。


    當看到大家都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吃完晚餐之後,德高望重的老村長輕輕地清了清嗓子,準備發表一番重要講話。


    “各位親愛的鄉親父老們,現在我想說幾句心裏話。”


    他的聲音雖因連日勞累而略顯沙啞卻依然洪亮清晰,“此次災難迫使我們不得不全體撤離家鄉,踏上前往東邊遙遠幽州尋求生存之路。這將是一條充滿艱辛與未知危險的道路,沒有一個可靠的領導人引導隊伍前行顯然是不行的。”


    老村長環視了一圈周圍熟悉的麵孔繼續說道,“你們都知道我今年已逾七旬,體力不比從前旺盛了許多。再加上連續幾天來忙於安排撤離事宜早已耗盡了最後一點精神頭兒,實在是無力承擔這麽艱巨的任務了。於是我想到了聰慧賢良且有領導才能的蘭珍,希望能夠推舉她來擔任這次帶領大家前行的重要職責。請問大家對此有什麽看法?”


    尚未等到其他人迴應,年輕的孫婉已經挺直脊背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望著所有在場者。


    “其實,關於這一點我個人倒是有一些不同意見想要表達。我認為,或許可以考慮任命蘇順德為我們新一任的村長候選人,讓他正式接替老村長管理村子大小事務;而我們的前輩則繼續以顧問的身份參與其中。常言道:‘家中長輩猶如寶物’嘛,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呢!您的豐富經驗和寶貴智慧絕對能夠幫助到這位新人,並引領我們克服前方種種困難,找到適合長期居住的新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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