忞勤殿,


    分為四個大殿,後麵兩側都是皇子與公主所住之地,前麵則是學堂了。


    光是從正門口走到最裏麵的殿,就約莫二刻。


    華姝看到了一男子正在整理書籍,便知此人正是那夫子,許沚。


    許沚見到皇後娘娘出現,趕忙上前行禮問安。


    他容貌不算出眾,穿著同樣是簡單,但給一種很幹淨的感覺。


    華姝並不喜歡這類人,因為她知道,他們最是清高。


    反正她做事就愛得罪人,尤其是他們這些儒生。


    所以,華姝也不愛與他們打交道。


    “本宮聽聞大皇子身體不適,過來瞧瞧。”


    華姝說著,目光看到了裏頭,就見著那學堂門口,兩個人探頭探腦。


    見華姝看到了她們,才緩緩出來,行禮問安。


    正是大公主二公主。


    華姝頷首,沒有多話,往裏麵走去,今日她就是特意來看大皇子。


    聽太醫說,大皇子得了嚴重的風寒,岌岌可危。


    許沚見這樣的陣仗,不由得跟著上去。


    皇後到了大皇子的房間時,裏麵服侍的宮人都紛紛走出來行禮。


    華姝走到床前,看著大皇子躺在那裏,麵色很是蒼白,沒什麽血色。


    她坐在榻前,剛想將他的手放入被中,就見著他縮迴手,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


    楚知沅的眼裏,裝的全是對她的警惕。


    華姝幾乎能看出來他想說的話,“怎麽,是在想,為何是本宮來了,不想看到本宮對不對?”


    楚知沅自是不敢多言,但他也沒有說別的,隻是無聲地看著,像是在表明抗拒。


    華姝看著床前擺放的藥碗,很滿,沒有喝。


    她目光一瞥,看到了服侍的人,“怎麽照顧的大皇子,都成了這樣,拖下去,杖責........”


    華姝的話沒說完,就見著大皇子手已經挪過來了。


    隻是先說話的是另外的人。


    許沚:“皇後娘娘,她們是有責任,但現在最緊要的,還是要讓大皇子的病情好轉啊。”


    再當著大皇子麵處置,豈不是更加刺激他。


    華姝很自然地白了他一眼,就看向了楚知沅,“喝藥吧。”


    她眼下說這句話,大皇子沒有拒絕,隻是多多少少也是畏懼華姝。


    華姝見楚知沅乖乖喝藥了,才繼續說道:“這人,凡事靠自覺,要放開胸懷,想念你父皇,想要他來看你,就直接大膽去尋,還能將你吃了不成。”


    楚知沅其實還不能全然懂得這些,隻是聽到那句想見父皇就去尋,才稍稍抬頭,“可父皇日理萬機,整日操心國事,生為皇子,不得叨擾父皇。”


    人小,說出的話,卻一套一套的。


    華姝又瞅了一眼許沚,“你啊,別把書讀死了,規矩擺在那裏,你不違法不違規的,顧慮那麽多做什麽,你才幾歲啊?”


    她這一番話,周邊的大人聽著有些怪怪的,可對於孩童,更能讓他們腦子裏模糊的概念,意識清楚。


    有時候這些沉重的規矩教條,隻能壓著他的天性,即便不理解,還是要照做,就會造成很大程度上的困惑,乃至痛苦。


    躬身的許沚那眉頭緊蹙,他怎麽覺得皇後句句都在針對他呢?


    可這些話,也並非是他教授的。


    大皇子懂事,還不行啊?


    皇後就是要想要讓皇上厭惡大皇子吧?


    幾番猜測,可又覺得不對勁,那既是如此,還逼著大皇子喝藥做什麽?


    大可以撒手不管,莫非是顧忌名聲?


    楚知沅喝了藥,看著華姝遞過來蜜餞,他小嘴抿了抿,伸手接過。


    他突然覺得皇後娘娘不像壞人,並沒有她們說的那般可怕。


    華姝在這裏待了一會,再讓太醫給大皇子診治,照料好他。


    出了殿門,華姝目光往裏麵看,“大皇子近來身邊出現了什麽人?”


    知白迴答:“吳婕妤來過幾次,對大皇子還算是關照。”


    華姝抿唇:“大皇子屋內比旁地都要冷幾分,底下這些人還真是不長記性。”


    罰她們是沒錯的,但現在大皇子還小,不理解,就怕加重了他的病情,給自己徒添麻煩。


    華姝說這些話並未避著許沚。


    許沚麵色變換幾番,他知道,是自己誤解了皇後。


    主要是他教授的這些公主皇子,很多事情上,都與皇後有關係。


    他怕皇後會傷害他們。


    但既是誤會,許沚立即認錯。


    華姝看著跪在那裏的人,神情淡然,“許夫子,你這樣,本宮要是罰你,就是本宮不通情達理,既是都要名聲,就起來。”


    許沚麵色泛紅。


    他雙手捏著衣裳,有些尷尬。


    但還是緩緩站起來了。


    “屆時皇子公主的伴讀挑選好了,你是更得費心思。”華姝說著。


    許沚很是謙卑,點頭說是。


    華姝也不想與他廢話,要得就是他端正的態度,以及教好皇子公主,不偏袒不偏護。


    “你是楊太傅推舉的,淑妃常常提及,皇上又誇讚你是才華橫溢,本宮知你定是有過人之處。


    隻是,許夫子應當知曉,皇上將他們放在忞勤殿的緣由,你的教育也會伴隨他們成長。”


    華姝說著,話語不要太明確,皇上要忞勤殿的作用,就是讓後妃們少些爭搶,看他們自己的實力。


    其次,許沚是楊太傅推薦,與淑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有偏頗,很難不讓人聯想。


    許沚當即表態,躬身,“皇後娘娘,為人師表,下官定當竭盡所能傾囊相授,也會讓皇子公主明白,天下己任。”


    此刻的許沚內心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對教授皇子公主的知識,本來就抱著熱情,當初是有七分,那現在就有了十分。


    他想看到曆史上不會出現的事,也想看到和諧。


    華姝將他的模樣收入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笑,隨後,緩緩離開了這裏。


    給人壓力的同時,又給了人一定的希望。


    *


    李月在門外有些擔心地看著,時不時張望,等她想敲門的時候,就見著妙善人打開了門。


    “進來吧。”妙善人看著她笑了笑,眼神溫柔。


    李月跟隨進去,屋內有淡淡焚香的味道,她目光就看到了高台上,擺放了一個小盒子,邊上有香爐。


    妙善人看到了她的眼神,“以後有什麽打算?”


    李月凝眸,不由得泛淚,“師父,我跟隨您去,無論您去哪,您出家,我也陪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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