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姝抬手給他整理著衣裳,就如對待夫君般親切,“有時候想象,若是連身邊人都無法信任,是多麽可悲的事。”


    她的語氣有些淒涼。


    楚澤心疼了,她好似能處理很多東西,但也有脆弱的一麵。


    身邊人都沒辦法信任,還能信任誰。


    是啊,楚澤從前,也在心底裏問過這樣的問題。


    可一直沒有答案。


    楚澤想給她一個答案,“帝後是夫妻,亦是攜手同行之人,你可願意,同我看這江山風光。”


    他的話音落下,雪花懸空落在了他的額發上,一點點墜落鼻間,滑落在華姝的唇。


    華姝抿唇笑著,雙手穿過他的外衫,環顧那腰,“好.....好冷啊,皇上。”


    楚澤雙手攬住她的腰,那外衫全然蓋住了她,就那麽抱著她進了屋。


    紅裙落了地,冷熱交替。


    一切都化了般。


    雪越下越大,徹底覆蓋了整座皇城。


    啟祥殿,


    殿內還點著燈,芝落進門的時候,見著自家娘娘坐在那小榻,望著桌麵的棋發呆。


    她是見怪不怪了,小心地進去。


    燭光搖曳,燈火在淑妃的臉上不明,她的眼神裏,滿是幽暗。


    “華家,皇後,皇上是真的要放過他們了。”淑妃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在喉嚨間湧動出來。


    芝落在一旁聽著,也是不知怎麽去迴答。


    顯然是這樣了。


    華家這樣的事,皇上還不斷去皇後那裏,不就證明不受影響了嗎?


    隻是不知道皇後是使了什麽手段,讓皇上這般流連。


    淑妃抱著膝蓋,“是錯了,是我們一直都錯看了皇後,她都在偽裝而已,裝傻引起皇上的注意,又突然變好,一步步吸引皇上,


    所有人當她是傻子,都去針對一個容妃,卻不知道,她早就開始謀劃了,我們所有人,都成了她的墊腳石。”


    淑妃閉著眼,滿是不甘心。


    芝落聽著淑妃的話,突然眼前很是明了,原來是這樣。


    皇後竟然心機深沉到了這個地步。


    那豈不是所有人,乃至皇上,都被皇後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芝落想著,不免覺得後背發涼,有些可怕。


    “那娘娘我們還是先按兵不動吧。”芝落說著,現在宮中都不敢招惹皇後了。


    就是那有肖家文家撐腰的賢妃,不也是說倒下就倒下了。


    她們應該更小心才是。


    淑妃睜開眼,滿是怨恨,她雙手緊緊抓住袖子。


    她隻能忍耐。


    ..........


    坤寧宮外麵,


    雲悅偷偷張望裏頭,又有些羞澀地轉過身,搖搖頭。


    顯然還沒有結束。


    溫嬤嬤李勝都互相看了看,覺得有些尷尬,大家都不約而同看向天空。


    這次時間是格外長了啊。


    都快後半夜了。


    裏屋,帷幔搖動,那纖細的手臂露出來,一動不動。


    緊接著,又見裏麵起了動靜。


    還隱隱有什麽罵聲。


    明明是冬日,汗水不斷,像是長跑了幾百裏似的。


    華姝直接拒絕了清洗,渾渾噩噩地就睡著了,夢裏麵也是這個禽獸。


    *


    次日清晨,帝後雙雙免了請安跟早朝。


    華姝醒來一睜眼,就看見了身側的楚澤,他麵色紅潤,明明已經醒了,還賴在那裏看著她。


    華姝白了他一眼,想動,就感覺到不適感。


    楚澤像是預料到了什麽,他當即是起身,拉扯著被子,給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送到了內室那邊。


    華姝哆嗦地進了浴桶,沒等舒展開,一個健碩的身影就占去了她大半地方。


    楚澤褪去了外衣,能清晰看見他裏頭的肌肉線條,少了幾分清冷感,多了狂野不羈。


    “別動。”楚澤說著,握住了她的腿,而華姝有些想掙脫,聽到他的話,隻是悶悶地瞥了他一眼。


    禽獸。


    楚澤當然看得出她內心在謾罵他,隻是昨夜,也不知是怎麽,他忍不住,就想將她牢牢地禁錮在自己的身邊,最好是融入。


    他給她清洗著,


    也是發現,昨夜確實有些過了。


    “待會,朕讓李勝給你送些藥膏來。”楚澤說著,見皇後還是沒有說話。


    他抿唇,想要擠出一個好看的笑,隻是未免有些做作了些。


    “朕還是覺得皇後身子比之前好很多了呢,看來這騎馬練習,是有好處,等朕讓人在後宮給你修建一個地方。”


    華姝撇嘴,怎麽現在感覺聽他說什麽,都有些不對勁呢。


    兩人沐浴完,便用著午膳。


    這會,李勝從外麵走進來,稟報著,“皇上,陳州雲氏已經到了,是否現在召見?”


    楚澤抿唇,擺手,“明日晨間召其入宮吧。”


    雲逸現在還被關押著,從根本上來說,雲家是過來請罪的。


    楚澤看著華姝,“姝兒記得雲家吧。”


    他現在就習慣叫她的乳名了。


    華姝點頭,她自然是記得,雲逸還是因為她呢。


    不過,華姝看向了楚澤,“皇上,此次來得是何人?”


    楚澤:“雲家家主,雲善長。”


    對於這些事,他倒是沒有想著瞞著她。


    華姝放下碗,“皇上,不要怪臣妾多嘴,他要是雲家的家主,您想要雲家的東西,不如現在就去,而且是親自前去。”


    她的話一落,那李勝都瞪大了眼睛,皇後娘娘這是議論國事就算了,還直接讓皇上前去迎接,這是什麽笑話?


    楚澤倒並沒有直接否決,而是詢問緣由。


    華姝:“您是皇上,本就自帶威壓,此次,雲家家主既然來了,就不僅僅是雲逸的事,還涉及到了其餘的事。


    這些文人自詡高風亮節,永遠都要立牌坊,他們若是想不問世間事,大可以直接隱居,完全消失在視野裏,可沒有。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華姝說的委婉,皇上心裏當然比誰都清楚,他要雲家的東西,


    而雲家也明白。


    兩方都在試探,雲家家主一來,就意味著,雲家有了入世的心,


    文人要的是名節,皇上若是給了上好的梯子,君主親臨,重視文家。


    那就是最快能讓雲家死心塌地的捷徑。


    她說這些,皇上自然是能明白的。


    不過君主就是這樣,要威嚴,要臉麵,也要人匍匐腳下。


    就看選擇是什麽。


    反正對於華姝而言,這些東西她都可以不要,唯有目的達成才是最重要的。


    楚澤看著華姝,眼裏是讚賞,“看得出,皇後討厭這些文人。”


    旋即楚澤站起身,“李勝,備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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