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修儀趴在了馬上,嚇得不輕,後麵一長串人追著跑。


    在最前麵的一名男子應當是馴馬師,隻見他快速衝到一旁,手在放在嘴邊,長噓一聲。


    那狂走的馬兒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蹄子揚起,在空中左旋。


    珍修儀摔下,被那馴馬師稍稍擋了一下,才致使她沒有重重摔下,但也在地上滾了兩圈。


    後麵的婢女公公跑上來,才將她扶起來。


    珍修儀雖未重傷,但也是狼狽至極,釵散鬢亂,身上的衣裳沾染了泥土,連帶那手掌處,被劃出一條條紅痕。


    她站起身,看著那諸多的目光,當即拿著帕子捂著臉。


    也顧不得什麽禮節體麵,朝著後麵跑去。


    遠遠站在那頭的賢妃,掩唇,“這珍修儀,本宮還以為她騎術多厲害呢。”


    說著,瞧見珍修儀狼狽逃離的背影,她倒是忍不住先笑出聲。


    淑妃掃了她一眼,又看向了皇上那邊,遠遠瞧見皇上下了馬,


    同皇後站在一起,不知是在說什麽。


    後山什麽獵物都沒有,皇上來此,是為了什麽?


    淑妃即便心中很不想承認,可現實就是如此。


    皇上是去尋皇後的。


    “這馬兒性子是真的烈,哪是一般女子能駕馭的。”宋昭容說著,她出身書香門第,對這些事自幼就不愛的,見著珍修儀失了臉麵,更是要退避三尺了。


    惠妃收迴目光,她自然也看到了皇上皇後娘娘在那一邊。


    旁人或許會不相信,但惠妃與皇後相處甚多,早就感覺其中的變化。


    像皇後這樣的女子,皇上又怎會厭惡。


    惠妃想著,便不再多留,準備迴去,隻是剛走一步,就見著淑妃看向她,“惠妃,你這是著急去哪裏?見到皇後在那處,你怎能不行禮便走,豈不是壞了規矩。”


    淑妃淺笑著說道,仿佛是很關切她一般。


    惠妃福了福身,隻是冷靜地說著,“迴娘娘的話,想必皇上同皇後娘娘有事相商,臣妾就不去打攪了,再者臣妾記掛皇兒,就先行告退了。”


    她的聲音響起,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而其中那句皇上與皇後有事相商,耐人尋味。


    如此一來,她們若是還眼巴巴趕上去,就有些不懂事了。


    惠妃也不管她們的臉色如何,規矩行了退禮,便往迴走了。


    淑妃麵色平靜,隻是袖中緊緊握著的手帕,出賣她內心的不安。


    一切事情似乎早就已經偏離原先的軌道。


    早就由不得她言語。


    賢妃盯著那惠妃的背影,眼裏滿是不屑,迴過頭的時候,就瞧見淑妃眼神呆滯,訕訕笑著,緊接著,她也往迴走了。


    她倒不是為了別的,隻是她日夜難眠,還總是夢見那些賤人。


    如此不得安寧,她自然是難以忍受。


    便隻能讓母親替她尋了高人。


    賢妃去了西處的別院,叢媚先行進去。


    沒過一會,她便走出來,朝著賢妃點了點頭,幾人才一同走進去。


    “那不是賢妃嗎?”不遠處的華妧站在桃花後,依稀看到一行人走到那處。


    慶嬤嬤攙扶著她,點頭,“那是太尉夫人的住處,想必賢妃是前來看望其母親的。”


    華妧眉頭輕蹙,尊卑有別,賢妃若是思念母親,差人召見便是,親自來這麽一趟,定然是不隻那般簡單。


    行色匆匆,似乎並不想引起人的注意,那其中定然是有鬼。


    華妧並未再繼續朝那邊走,免得被她的人發現,隻是擺手,讓小婢女在那邊清理樹枝,一邊差人去告知華姝。


    宮中之事,哪怕是芝麻大點的小事,都不可掉以輕心。


    沒事那就更好了。


    *


    楚澤見那邊的事情都解決了,也沒去計較,轉迴頭,就見著華姝不知什麽時候退出了挺遠的,顯然是不願意上馬了。


    想著,他抬腳下馬。


    大步走到了她的身邊,順帶牽起了她的手,“朕算是發現了,皇後也有怕的時候。”他的聲音不大,隻夠華姝聽得真切。


    話語裏滿是打趣。


    顯然是說她剛才急著縮迴去的模樣,像是受到了驚嚇。


    華姝被他拉著走,兩人來到了遮陽篷下,各坐一邊。


    “臣妾就當皇上是誇讚臣妾了,不過,是人都有弱點,也有害怕的,皇上稀奇什麽?難道皇上是想試試怎麽讓臣妾害怕嗎?”華姝掀起眼皮,滿不在乎地說著。


    楚澤失笑,“既然皇後如此要求,那就陪朕騎馬?”


    華姝:“不去。”


    拒絕得幹脆利落。


    楚澤見她低垂著眼眸,自顧自地喝水,像極了在掩蓋內心的慌張,忍不住勾唇。


    但轉念,又覺得珍修儀實在是晦氣了些。


    若非她突然出現打攪,皇後怕是已經跟著他上了馬,如此一來,就算是他幫助皇後克服了一件懼怕之事。


    想到這裏,楚澤看向她,眼裏也多了幾分的思緒。


    下次,他一定要教會她騎馬。


    “馬通人性,你不懼它,就能慢慢降住它。”楚澤說著,靠在那躺椅上,感受著她剛剛瞧過的風景。


    滿目盡是枯黃,遠處落葉被風席卷吹落一地,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還有幾棵樹,很是倔強地生長,似乎不願被風吹落。


    微風拂麵,楚澤難得覺得身心無比的放鬆。


    仿佛此刻,他是自己,不是那穿著龍袍,背著江山社稷的帝王。


    哪怕,隻是那麽一刻。


    華姝同樣是靠在那裏,享受著難得寧靜的時光。


    雲秀將茶拿下去換一壺,往外麵走的時候,就見著了正好走過來的慶嬤嬤。


    “嬤嬤,你怎麽來了?”雲秀說著,她自然是認識她的,是永平侯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


    慶嬤嬤湊在雲秀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雲秀應下,“我這就去稟報娘娘。”


    沒一會雲秀換了壺新茶,蹲在華姝的腳邊,手不經意觸碰到娘娘的膝蓋,抬眸看向自家主子。


    華姝垂眸,與她對視,隨後又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皇上。


    他靠在那裏,閉著雙眼,唿吸勻稱,也不知是不是假寐。


    華姝悄然站起身,往那邊走了幾步,雲秀在一旁給娘娘整理裙擺,旋即又小聲將慶嬤嬤所言告知。


    自然是賢妃之事。


    華姝抿唇一笑,她能猜到幾分,賢妃已經被折磨得徹夜難眠,要不就是要尋醫求藥,要不就是驅邪。


    “去差人查查,文氏身邊可有出現什麽可疑之人?”


    華姝吩咐著,那雙眼裏流轉著算計。


    她倒是希望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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