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學舍開學的日子,陸婉貞將瑜哥兒送出了學舍,蕭懌教的是啟蒙班,所以是他接手的瑜哥兒。


    他在學舍當夫子的這一年時間裏,恪守規矩,簡直不能再本分,甚至連跟陸婉貞見麵的機會都少有。


    兩人就像是在路上碰麵時打聲招唿的點頭之交,誰也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牽絆。


    瑜哥兒去學舍報到這一時,宋明鳶正好有空,所以抱著愛看熱鬧的歲歲一起來了。


    幾個小崽子很懂得照顧人,知道歲歲要出門,幫忙收尿布的收尿布,裝奶瓶的裝奶瓶,還把她慣賞玩的小玩具放進書袋裏裝著,準備隨時拿出來哄小歲歲。


    除了這些,他們還給嫂嫂裝了零嘴兒和專門從不夜飴舍提迴來的清涼甜飲。


    像是也把她當成大孩子照顧了,宋明鳶看得好笑不已。


    “嫂嫂,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陸思寧小姑娘伸手想牽著嫂嫂,但看到嫂嫂抱著歲歲,於是拉住了她衣服的一角。


    小姑娘最近身子抽條長個,圓圓的小下巴都變尖了不少,比她同歲的哥哥高出了半個頭,可得意了。


    她穿著一身好看的襦裙,頭上用紅色金鈴頭繩紮了兩個小髻,打扮得精致又好看。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掄起大錘,在學舍裏當小霸王。


    “啊呀!”聽到可以出發,歲歲小崽子高興壞了,蹬著小腿兒就往門口探。


    宋明鳶將她伸出去小半的身子拽了迴來,招唿上幾個小崽子,邁步往外走去。


    陸婉貞剛好收拾完,牽著瑜哥兒過來,一行人便出了門。


    學舍裏已經有學生陸陸續續去報到了,因為學舍不收束修,家長們便帶了自家種的農作物或者做的吃食,說什麽也得讓夫子們收下。


    遠遠的看見宋明鳶一行人,許多家長連孩子都丟下了,激動地跑過來見禮。


    沒有人販子,孩子是不會丟的,更不用說是比曦月都城還安全的西山塘。


    對於每一個前來見禮的人,宋明鳶都笑著頷首迴應。


    大家也很有分寸,沒有過多打擾她。


    對於他們這些生活在西山塘,聽著陛下事跡安居樂業的人來說,能見到陛下一麵,就已經能讓他們高興一整天了。


    宋明鳶主要是來學舍逛一逛的,趁著陸婉貞帶瑜哥兒去見夫子的間隙,將小崽子們帶到了熱鬧的蹴鞠場。


    歲歲極少出來,乍一看到這麽多哥哥姐姐們,高興得咿呀咿呀拍著小手直叫喚。


    宋明鳶索性將她放了下來。


    小家夥連走帶爬爬向了蹴鞠場,踉踉蹌蹌地攀著圍場邊上的欄杆站了起來。


    幹幹淨淨的糯米團子沒一下就在泥地裏滾成了髒包子。


    若是陸家一眾長輩帶小歲歲,指定是不能將她帶成這樣的,哪怕蹭點灰都得小心給小崽子擦幹淨,再把惹小崽子抹上灰的地方打掃得纖塵不染。


    隻有她這個親娘無所謂,放任小崽子野蠻生長。


    蹴鞠場內的比試進行得十分激烈,才十歲出頭的小孩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追逐搶球投射。


    場上男娃女娃都有,一個個小臉汗津津的,充滿了活力。


    歲歲看得目不轉睛,阿巴阿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甚至想蹬著小腿兒翻越欄杆,跟大家一起打球。


    宋明鳶也想把她丟進去,但是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屁孩,想想還是算了。


    “你什麽時候能跑能跳了,娘親就讓你去玩。”


    “嘛嘛,吧嗚~”


    小崽子備受打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是小姑姑和小叔叔們在她麵前表演了花裏胡哨的蹴鞠球技,才把她給哄好。


    學舍的報到十分簡單,隻要年齡合適,到夫子那裏去記個名就可以了。


    今日來報到的人多,如果不是有特殊情況,陸婉貞一向是不太喜歡用陸家身份帶來的特權的。


    是以,拒絕要讓她先記名的人,排了好一會兒隊,才輪到瑜哥兒。


    “陸惜瑜,年五歲,稍稍接觸過三字經和千字文,還請蕭夫子日後多多關照。”她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既不顯生分也不顯熟絡。


    瑜哥兒緊挨在娘親身邊,三字經和千字文他其實已經能倒背如流了,他有多想上學,就有多麽勤奮。


    但是娘親說過在外麵要謙虛,那就稍稍吧。


    他好奇地偷偷打量麵前的夫子,隻覺得他身上的氣度不像是夫子,反而像個不沾塵俗的高僧。


    執筆蘸墨認真記錄的樣子,好像在抄寫經文。


    是個認真嚴謹的夫子。


    瑜哥兒悄悄想。


    恰好蕭懌也朝他看了過來,他連忙露出個乖巧不失禮貌的笑:“夫子好!”


    蕭懌多看了他兩眼,朝他頷首:“領了簽子到學堂挑選座位,明日辰時過來聽講。”


    瑜哥兒雙手接過簽子,開心道:“謝謝夫子!”


    直等母子倆走出去,蕭懌才多看了他們兩眼。


    “說起來也真是有緣分,陸家這位小公子眉眼跟蕭夫子生得還真有幾分相像呢。”


    後麵排著隊的一位婦人笑著說道。


    “你這麽一說我看著也是,不過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蕭夫子跟陸小公子還真是碰了巧。”


    大家隻是無意間一說,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瑜哥兒什麽身份,她們哪能不清楚,要說像也是像前朝皇帝。


    如今在曦月,前朝皇帝李璋是個人人得以唾罵的存在,有眼色的都不會提及他,更不會在年幼的瑜哥兒麵前胡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縱然之前蕭懌也有懷疑過,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被挑明。


    他握緊了手中的筆,平複下心中激蕩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得知她毫無留戀對李璋下手之後,他的目標就很明確,無論是人還是孩子,他都要。


    不管瑜哥兒是不是李璋的孩子,即便是又何妨,一個死人而已,難道還能爭得過他?


    師父說得沒錯,他塵緣未盡,對俗世還有執念,遲早有一天是要還俗的。


    對於蕭懌來說,想要的,隻有自己去爭取。


    所以他來西山塘當了夫子,安守一年,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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