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行可是帶著任務在身的,怎麽可能甘願這麽輕易迴去,若是能說服陸家化幹戈為玉帛,或者讓他們繼續為皇上賣命,那可是大功一件。


    要是完不成任務,丟了俸祿不說,還得承受來自聖上的怒火,輕則官位不保,重則人頭落地。


    他們哪裏敢走。


    “賈氏!還不給陸老夫人跪下來道歉!”


    賈氏麵對他們的威逼,恨恨咬牙,看向將老太太小心攙扶迴位置坐著的陸五夫人:“程玉!”


    陸五夫人站直了身體,迴過頭目光冷冷淡淡地看著她,“不用道歉。”


    賈氏心中一喜,看向陸老夫人的眼神輕篾,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看啊,她們不是維護謝程玉嗎?


    一個他們謝家不要的白眼狼,還真當寶了,事實證明,謝程玉根本就養不熟,她們做得再多又如何,謝程玉還不是向著謝家?


    陸老夫人心頭一跳,說實話自打程玉嫁進陸家以來,她還沒從她嘴裏聽她說過謝家的壞話。


    謝家人不要她,這麽多年,她也一直懂事的未去打擾。


    她心裏有沒有謝家,對謝家是個什麽看法,老太太其實有些摸不太準。


    因為小五媳婦兒基本不談及謝家,而她們擔心說起謝家會讓她想起傷心事,也有意無意避著。


    謝家以前的做法,必然是讓程玉寒了心的,這個老太太敢保證,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死心。


    謝新柔是謝新柔,謝家是謝家,她仇恨謝新柔,不等於仇恨謝家。


    於是老太太閉了嘴,楊嬤嬤也閉了嘴。


    宋明鳶偷笑,看老太太信手拈來的模樣,原來也還有擔心的時候?


    不過也是關心則亂,若是平時,以老太太對五嬸的了解,肯定不會有這種多餘的擔憂。


    她將目光落在身姿纖弱卻筆挺的五嬸身上,果然,就聽她聲音不冷不淡地說道:“我們陸家不會議和,也不會原諒你推我們家老太太一事,你如果真想道歉,就躺下來從這裏滾出去,興許我們還能看在你態度誠懇的份上,原諒你一次。”


    賈氏懷疑自己聽錯了,死死盯著謝程玉姣好的臉:“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陸五夫人冷眼看她:“你要是耳朵有毛病,可以去看大夫,順便讓大夫給你看看腦子,免得如此健忘,胡亂攀親!”


    “謝程玉!”賈氏氣得兩眼昏黑:“你,好!好得很!白瞎了我們謝家養你這麽大!”


    “你真以為跟著陸家這些反賊能有什麽好奔頭不成!皇上遲早有一天要派大軍踏平你們!我看你們能得意多久!”


    聽到她被氣得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奔著議和來的眾人隻想兩眼一黑。


    他們以為隻要賈氏肯服軟,多多少少都能跟陸家說得上話,話確實說上了,但他們沒讓她說得這麽大啊!


    這是議和?這是宣戰!


    陸五夫人說道:“你說的話恕我不能苟同,謝家對我的養恩,我早就還完了,別忘記當初謝新柔設計陷害我時,你與我說過的話。”


    “她想壞我清白,阻斷我與陸家的親事,我答應了你沒有將此事鬧大。”


    “後來見此計不成,陸家執意娶我進門,便給我的藥湯裏摻了絕育藥,險些害我為此事斷了嫁進陸家的念頭,若非娘和五爺不棄,我早就和謝新柔同歸於盡了。”


    “我用我的忍讓換來了我的自由,我不欠你們謝家任何!”


    謝家之於她,就像是煉獄火海,她在謝家的每一刻,都生活在謝新柔的陰影之下。


    他們對謝新柔心懷愧疚,所以要她的骨和血來彌補她,哪怕他們曾經有且隻有一刻把她當成女兒看待,都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陸五夫人以前想想還會痛,會徹夜睡不著覺,但是現在她已經看開了,她在謝家得不到的愛重,都在陸家得到了,沒必要為了不相幹的人浪費多餘的感情。


    “還請你以後不要以我娘的身份自居,母親這個詞應該是美好的,我不希望你玷汙了它。”


    賈氏瞪眼:“你別後悔!”


    陸五夫人並不理會她的恫嚇,冷著臉道:“我會不會後悔不勞你關心,你還是想想怎麽從這裏滾出去吧。”


    “滾出去還是被看押在這裏,你們自己選一個。”


    她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就站在中間靜靜地看著。


    衙門已經被陸家軍給圍起來了,隻要她們有一句話,就能衝上去把這些人給按住。


    賈氏方才從怒氣中脫離出來,後知後覺看清了現在的形勢,她真是被氣昏了頭。


    看到拿著刀劍的人,背上也是滲出了一層冷汗,陸家這些反賊,可是連皇上都敢對著幹的。


    “賈氏,你快點給陸老夫人賠禮道歉!”


    見她遲遲沒有行動,隨行的人比她還心急。


    “娘!”


    就連謝鴻也戰戰兢兢地看向了她。


    賈氏咬著牙,都咬出了血腥味,陸家也就能得意這一時了,她看他們能猖狂到幾時。


    她閉了閉眼,屈辱地躺在地上,當著一眾人的麵,從大堂裏滾了出去。


    陸老夫人就睜大眼睛看著,她自己看還不夠,還要拉著楊嬤嬤和鳶鳶一起跟她看。


    看著死對頭從屋裏像條蛹動的蛆蟲一樣翻滾出去,老太太心裏別提多暢快解氣了。


    該!


    讓她不幹人事!


    都跑到他們陸家的地盤上來了,還想挑撥她們跟小五媳婦兒的關係。


    小五媳婦兒養不養得熟,是不是白眼狼,她們還能不知道嗎?


    用得著她來瞎指劃!


    不過瞧著兒媳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老太太心裏還是很忐忑的。


    她的兒媳個頂個的聰明,剛才一時沒反應過來,也許是關心則亂,現在怕是琢磨出味兒來了。


    咋辦?她要怎麽解釋?


    陸老太太抓了抓頭發,佯裝不經意地往鳶鳶身上瞟了一眼。


    “娘。”


    聽到兒媳婦突然乍響的喊聲,她脊背一直,正襟危坐:“哎!”


    老太太目不斜視,束著雙手,坐得板正,但宋明鳶仍然接收到了她求救的小眼神。


    她嘴角彎了彎,壞心眼隻當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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