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


    宋明鳶掐了個訣,身上的血跡就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可是嫂嫂,你都吐血了。”小姑娘眼睛紅紅,心疼得不得了。


    寧寧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了,哪怕再混亂血腥的場麵,都不覺得有什麽。


    唯獨嫂嫂流一滴血,都害怕得不行。


    宋明鳶知道嚇著他們了,從陸裴風懷抱裏下來,摸摸小姑娘的腦袋。


    “不怕,吐一口血而已,吐十口嫂嫂都能活!”


    明明是逗趣的話,可是大家都笑不出來。


    若是早知道解那勞什子的主仆契會害得鳶鳶這樣,他們寧可讓謝新柔多活個幾十年。


    宋明鳶從陸老夫人哪怕是險些摔倒也捂得嚴實的藥丸子裏挑了一顆吃下去。


    “奶奶,我好了!”


    她腦袋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傳來陸老夫人後怕又無奈的聲音:“你個丫頭,差點把奶奶嚇壞嘍!”


    她這心還撲通撲通的跳。


    “我怎麽會有事,雷都劈不死我呢。”


    這聲音剛落,天空轟隆隆震響了兩聲。


    陸老夫人趕忙捂住了她的嘴:“可不興瞎說,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老太太念叨了好幾句,等雷聲緩下來了,才放下心。


    她以前是不信這些的,但出現了鳶鳶這麽個活生生的例外,少不了要多注意幾分。


    知道老人家在意,宋明鳶便不說了。


    她掃了眼夜空上漸漸散去的烏雲,目光沉了沉,她想做的事,就算是為天道所不容,她也不會放棄。


    她遵從的,是她的心,她的心便是她的道。


    收迴目光,宋明鳶說道:“奶奶,五叔剛剛好轉,身體還很虛弱,要花上一些時間才能恢複,你們去看看他吧。”


    “那你好好休息。”陸老夫人說完,又不放心地朝站在旁邊的大孫子說道:“照顧好鳶鳶。”


    “好。”


    目送小兩口迴了房間,陸老夫人方才帶著大家夥兒下樓去。


    陸謹剛剛撐著虛弱的身體艱難地走到樓道邊,看到家人下來,急急忙問:“娘,阿玉,小鳶如何了?”


    “無事,倒是你站都站不穩,快去歇著吧。”


    陸老夫人瞅著兒子沒什麽大礙,就揮了揮手:“我要去給你爹上炷香,好好跟他嘮嘮。”


    說完,讓大家各自去忙活,便迴了屋。


    陸老爺子的牌位就供奉在偏屋桌麵上的神龕裏,木漆的牌位被擦得鋥光瓦亮,一點灰塵都沒有。


    可見經常擦拭。


    陸老夫人焚香淨手,像往常一樣,給他上了三炷香,坐在旁邊的小凳上給他叨念著些家常。


    嘮叨了好一會兒,才愁眉苦臉地歎道:“老爺子,咱們家難啊,你在地府下麵可得好好搞搞關係,都說閻王易見小鬼難纏,你要多去見見閻王爺,跟他說說好話,實在不行你謀個反也行,老婆子總覺得神神鬼鬼都想謀害咱們孫媳婦兒。”


    “你要是能幹成大事,我給你多燒紙錢,不過你可得小心行事,老婆子可還等著百年之後去見你呢!”


    “要是幹不了這活,你就多抓幾個鬼,讓他們聽你的,多保佑保佑咱們孫媳婦兒平安順遂,保佑咱們家老大老二還有老四能平安歸來。”


    “你就跟他們商量商量,商量不成那就用拳頭再商量商量,事成之後我給你們多燒點紙錢!”


    陸老夫人念叨了半宿,直等困乏了,才撐著膝蓋站起來,形單影隻地走迴屋裏歇息。


    夜色讓白天的歡聲笑語褪去,陷入無邊孤寂。


    邕州城。


    夜幕籠罩之下,煙街柳巷的燈火才剛剛亮起,花樓裏紅袖招展,熱鬧盈天。


    靡靡絲竹之音從樓裏傳出,夾雜著鶯聲燕語,引得過往的路人抬頭往裏探了又探,都想赴這令人魂牽夢繞的溫柔鄉。


    幾道黑影落在屋頂上,陰暗的氣息與此處的喧鬧格格不入。


    聽著底下的嘈雜,陳壽未免心浮氣躁:“還沒有找到人嗎?”


    “大人,並無!”


    他們今天幾乎要將整座城翻個地朝天了,然而別說是把帶走謝新柔的人找出來,便是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


    “不過弟子在探查她們蹤跡的時候,得到了一個消息。”


    “說!”


    折騰了好幾個時辰,陳壽的耐心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得知父親魂燈已滅,陳壽驚怒交加,此次從鬼門出來,是專程來找出殺父兇手的。


    原以為會很簡單,哪知他到現在連父親的屍體都沒找到,更別說查明他為什麽遇害了。


    是以,隻能從有過交集的謝新柔這裏入手。


    萬萬沒想到,他們來遲了一步。


    不管是誰,殺父之仇,他定要讓其血債血償!


    “大人,聽說近來北魏橫空出了許多妖盜,其盜走了多家府邸,連皇宮也未能幸免,就連北魏皇帝也被逼得蝸居在最破落的一處行宮裏了。”


    “今天傍晚,弟子聽得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邕州知府府邸被盜一空之事,弟子懷疑,帶走謝氏的便是妖盜。”


    “哦?”陳壽皺起眉頭:“說來聽聽。”


    他們一直都待在鬼門,甚少外出,對外界的事知之甚少,還是頭一次聽說妖盜這麽個名號。


    能搬空府邸和皇宮,就是他們鬼門中人都做不到,除非……


    “我聽說門主有一個納戒,可容下許多物件,弟子鬥膽猜測,這些肆意橫行的妖盜乃是同一個人。”


    要知道修煉到一定的境界,可縮地成寸,日行千裏,外界人不敢想,是因為他們坐井觀天。


    但是鬼門可不一樣,他們的眼界豈是這些連修煉都不能的凡夫俗子可比的。


    “縱是門主的納戒也容不下這麽多東西,對方可是連皇宮都給搬空了的。”


    陳壽暗道,心念疾轉間,眼裏突然迸現出強烈的異彩,麵上露出貪婪之色。


    若是同一個人,這妖盜手裏必然有寶物,沒想到出來一趟,能有如此大的收獲!


    “你去打聽打聽,這妖盜是什麽個情況,我要事無巨細都清楚明白。”


    “是,大人!弟子即刻去辦!”


    目送人進了青樓,陳壽思索了片刻,又對另外三個弟子說道:“你們去查查謝氏這半個月來的行蹤,重點查她為什麽身負重傷。”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跟他父親的死脫不開關係。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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