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的鍾聲敲響後,周程準時接到了蘇青硯的視頻邀請,他瞥了一眼正在看春晚的父母,關了攝像頭,接通了視頻,然後快速關閉了揚聲器。


    蘇青硯帶著大大笑容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嘴巴一張一合,應該在說新年快樂。


    周程把電話舉到耳邊,然後走迴了自己的房間。


    “周程,你怎麽把攝像頭關了?”


    “剛才跟我爸媽在一起。”關上房門後,周程才重新打開了攝像頭。


    “我也跟我爸媽在一起。”


    蘇青硯鏡頭一轉,周程就看到了他們一家坐在露台的椅子上,前麵院子裏在放煙花。


    蘇青硯的媽媽對著鏡頭擺了擺手,周程有些不知所措,尷尬的說了一句阿姨過年好。


    “媽,周程都拜年了,你不給個紅包嗎?”蘇青硯又轉過手機對著自己。


    “不用不用……”聽到蘇青硯這麽說周程更尷尬了。


    沒一會蘇青硯真的發過來個9999的紅包。


    “周程你快接,我媽給你的壓歲錢。”


    “我都多大了還收壓歲錢……”周程雖然這麽說,但覺得心裏暖暖的,屏幕那邊好像才是真的在過年。


    “我家的規矩,不管多大都算小孩。”蘇青硯看周程還不點接收,就又催他,“討個好彩頭嘛,我都還沒收到呢……”


    “你有想著給我們拜年嗎?”


    周程又聽到那邊傳來了蘇青硯爸爸的聲音。


    “快掛了吧,新年快樂。”周程趕快說,點擊了接收後,蘇青硯才掛斷了視頻。


    畫麵一中斷,周程就又迴到了現實,笑容僵在臉上,然後慢慢消失,他坐在床上沉澱了好久,才又站起來走了出去。


    新年的第一輪太陽在一陣陣鞭炮聲中升起了,周程早早就起了床,爸媽起的更早,媽媽已經吃完早飯在收拾了。周程坐在餐桌旁開始吃給他留的早餐,快速吃完後就去幫媽媽收拾碗筷,仿佛這就是平常的一天,也沒有人說一句新年快樂。


    “明明,一會有個親戚來家裏,你去換身衣服。”周媽媽把水槽旁邊的水滴擦拭幹淨後對周程說。


    “換衣服?”周程低頭看了看,自己也沒穿睡衣出來啊,還要換什麽衣服。


    “換件精神點的,我給你參謀參謀。”說著周媽媽就和周程一起走進了他的房間。


    周程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媽媽拿出了襯衫和西褲。


    “穿這個。”周媽媽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我……媽,你還是出去一下吧……”


    周媽媽看周程竟然扭捏上了有些不解。


    “我是你媽媽你害羞什麽?”


    “沒有……但還是出去一下比較好。”周程說話的語氣不強硬,但動作很堅決。


    周媽媽離開後他就抵著房門快速的換衣服,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兒子真帥。”周媽媽滿意的看著周程。


    沒過一會周程就知道媽媽為什麽要讓他換這身衣服了。


    來做客的根本不是什麽親戚,而是個介紹對象的媒婆。


    周程抿著嘴,端正的坐在沙發上。在他旁邊坐著個長相溫柔的女生,話不多,卻一直偷偷瞄著周程。


    “明—”周媽媽剛開口,就看到了周程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帶著慍怒,“周程在岷城,工作忙,好幾年過年都沒迴來了,小雯做什麽的?”


    “剛畢業,正準備考公。”小雯麵帶微笑迴著周媽媽。


    “考公不錯,工作穩定還不累,有時間照顧家裏。”周媽媽點頭。


    “小雯心思細手還巧,天天就喜歡研究做好吃的,這是她昨天特意做的甜點,你們嚐嚐。”帶著小雯來的阿姨一直不住嘴的誇她。


    小雯把精致的糕點分給了周程的爸媽,最後拿了一塊遞向旁邊的周程。


    “周程哥,你嚐嚐,裏麵的夾心是芋泥。”


    “我芋泥過敏。”周程沒有去接。


    “哎呀,你挺大個人了,過什麽敏,多吃吃就不過敏了。”周媽媽有些生氣的說。


    周程也沒有去理會媽媽,依舊專注的研究擺在茶幾上的那盆文竹,小雯有些尷尬的把點心放迴到盒子裏。


    “我們在這他們年輕人放不開,你們出去看個電影?”


    阿姨滿臉堆笑,她對周程真的是一百個滿意,岷城數一數二的三甲醫院醫生,有房有車,長得還這麽帥,這機會錯過了可就難再遇到了。


    周程真的沒想到,大年初一就被安排上了相親,還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心裏憋著的這股火隨時都會爆發。


    “周程,跟人家姑娘說說話。”周爸爸眉頭緊鎖。


    周程咬了咬後槽牙,然後轉頭問小雯。


    “你哪個學校畢業的?本科還是研究生?”


    小雯被問的一愣,支支吾吾的說出了一個學校的名字。


    “高考多少分?”周程又接著問。


    “忘……忘了。”小雯不知道周程問這些做什麽,覺得有些被冒犯了。


    “要考哪裏的公務員?”周程依舊咄咄逼人。


    “還沒想好……”小雯被他的語氣嚇到了。


    “對自己以後有沒有規劃?”


    “就……相夫教子。”小雯求助的看了眼阿姨。


    周程哼了一聲,然後對阿姨說。


    “不好意思,三觀不合,不用接著了解了。”


    “周程,別不知好歹!”周爸爸重重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


    周程攥著拳頭沒說話。


    “老周,大過年的……”周媽媽拽了拽周爸爸的衣角。


    阿姨看氣氛要失控,就拽著小雯離開了,周媽媽把他們送到門口,關上門後看著客廳裏劍拔弩張的父子倆。


    “你傲什麽?真把自己當迴事了?多大的人了,不談戀愛不結婚,我不想天天被戳脊梁骨!”


    周程也站了起來。


    “結不結婚是我的私事。難道我就應該聽你們的,跟一個野雞大學畢業,待業在家,隻會洗衣做飯的人結婚過日子?這些事家政阿姨都能做。”


    “家政阿姨能給你生孩子?”


    “老周……”周媽媽聽到他口不擇言說出的話,心裏一緊。


    “你喜歡孩子去福利院領養。”周程看著暴怒的爸爸,語氣依舊平靜。


    “你……”


    “明明,不能這麽跟你爸說話,哪有不結婚生子的?”周媽媽發現周爸爸要向周程走過去,就拉住了他。


    周爸爸怒火中燒,甩開了周媽媽,沒控製好力道,把她摔到了沙發上。


    “你別碰我媽。”周程走過去扶起了倒在沙發上的媽媽。


    “你現在倒裝起孝順了。”周爸爸低頭看著周程。


    “我不結婚生子就是不孝順嗎?”周程又站起來對上了爸爸的眼睛。


    “對。”周爸爸看著周程那張不服氣的臉火更大了。


    周程覺得現在說什麽都沒意義,隻想快點離開這窒息的家。


    “你給我迴來!”周爸爸看到他要走,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就用力扔了過去。


    周程背上劇烈的疼了起來,臉瞬間就白了。


    “老周!好好的你動什麽手?”周媽媽看到周程疼的冷汗直流,心疼的走過去看。


    “我沒事。”周程躲開了媽媽。


    “去給人家姑娘道歉,別在這裏裝模作樣。”周爸爸說完之後就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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