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上前給問淮安行了一禮,說:“文大人,您就收下吧,不瞞您說,這次真的是托您的麵子,我們才保住貨物,賺了不少銀子。”


    李老三將鬧鬧省略的內容,對文淮章說了一遍,包括貓鯊賺了十兩銀子。


    倒不是他不懂財不露白的道理,而是文淮章是鬧鬧的大哥,他不說,鬧鬧也會說。


    從村長為人處世的風氣,不難看出文淮章的家教很好,村長是個正直的好人,文淮章言語間也全是君子的坦蕩,李老三因此還是比較信任他的。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文淮章若是還要拒絕,就有些不合適了,會讓人覺得他是不是看不起他們,不想跟他們來往。


    於是,文淮章說:“這樣,在下就厚著臉皮收下了,既然你們是鬧鬧的朋友,就跟鬧鬧一樣,喊我一聲文大哥吧,以後若是有事,可來尋我,我能幫定然會幫。”


    李魚兒眼裏露出喜色,她要的就是文淮章的這句話,以後有事可以找他活動。


    初次見麵,李魚兒自然不會立刻有所求,這樣顯得太過勢利。


    文淮章夫婦要留飯,鬧鬧幾人急著在天黑前迴村,自然不能用飯。


    文淮章剛想讓妻子給他們拿些吃的路上吃,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最近衙門換了新縣令,內部人員開始重新站隊,俸祿已經兩個月沒發了,聽上頭那意思是這兩個月的俸祿就沒了:想要俸祿去找以前的縣令啊。


    他也許久沒往福水村送銀子了,自家也許久沒吃肉了,哪裏還有什麽能拿出手的迴禮。


    李魚兒從文家的陳設也不難看出,文淮章家裏並不寬裕。


    即使同是衙門的公職人員,收入差距也是很大的,她猜想文淮章所在的部門應該是個清水部門。


    李魚兒當即說:“三叔,大哥,我想迴家,我想阿奶了。”


    李魚兒年齡小,又是女娃,在外久了想家屬於正常,誰也不會覺得她無禮。


    鬧鬧見天色不早了,就趕緊和他兄嫂道別,文淮章一直將幾人送到城門口。


    還給幾人叫了一輛直達福水村的馬車,他搶著付了車資。


    李老三想拒絕,但被李魚兒製止了。


    她看出來,這是文淮章想彌補沒有迴禮的歉意,待人處事,不是一直大包大攬,拒絕對方的好意才是對的。


    有時候,拒絕也會帶來反效果,比如眼下,若是不讓文淮章付車資,這會讓他很沒麵子,文淮章是君子,但心裏多少會不舒服。


    幾人上了馬車,鬧鬧從車窗裏探出頭,對他哥說:“哥,天冷,你趕緊迴去吧。”


    文淮章欣慰的朝他含笑揮手,但直到馬車出了城門,他才轉身離開。


    車上,二蛋將一個水桶往彪子旁邊推了推。


    彪子不高興的說:“二蛋,你幹啥?”


    二蛋嫌棄的瞅了一眼水桶裏的豬下水,說:“你不就喜歡聞肉味兒嗎?我這不就給往你那邊送送嘛。”


    “你!”彪子狠狠瞪了一眼二蛋,說:“我愛吃五花肉,不愛吃豬下水。”


    李二郎將一個柳條筐往水桶上一放,“這樣好點,稍微壓一下味兒。”


    豬下水是李魚兒買來打窩的,今天是用不上了,打窩隻能在退潮的時候。


    文淮章迴了家,林氏正在整理鬧鬧他們送來的禮物,這一整理,嚇了一跳,這些東西少說也要二兩銀子。


    她見自己相公迴來了,有些無奈的說:“懷章,這些,可怎麽處理,有些貴重了。”


    說著,林氏去提水桶,一下子竟然沒提起來。


    “怎麽這麽沉,裏邊有多少魚?”


    “曉芸,還是為夫來吧,”他擼起袖子,直接伸手去撈魚,他也是出生在福水村的孩子,出海種田也都幹過,年少時並沒有因為讀書,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什麽活也不幹。


    “啞!”撈到鱔魚的時候,文淮章嚇得趕緊縮迴了手,曉芸聞聲趕緊上前察看,“懷章你沒事吧?”


    文淮章看著被妻子握住的手臂,笑的溫和,“為夫沒事,隻是鱔魚咬人,唬了一跳。枉我還是海邊出生的,多年不出海,倒是被條魚嚇到了。”


    文淮章像是想到了什麽,說:“待會騰出一個水缸,將魚養起來,我明天將東西給縣丞和師爺送去。”


    縣丞和師爺的聘任製度和職責有很大的不同。


    縣丞是朝廷任命登記在冊的的官員,俸祿由朝廷發放,主要的職責是協助縣令處理政務,有刑獄、管理手下官員、部分監察彈劾官員的職能。


    師爺則是縣令私人聘任來幫助處理政務、出謀劃策的,但凡是縣令授權的職能,師爺都可以做。師爺一般都是縣令的親信,月錢由縣令私人發放,師爺的能力一般比較強,隻有有錢的縣令才能聘的起,所以,不是每個縣令都有師爺。


    縣丞一般都會在一個縣衙待很久,屬於地頭蛇,而師爺一般都是縣令的人,跟隨縣令走,有可能是強龍。


    強龍和地頭蛇的關係一向很微妙。


    吳知縣吳良材上任的時候,帶了個師爺一起赴任,叫杜立墨,三十多歲,麵白無須。


    此人剛來沒多久 ,就獻策給縣令,來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對縣衙的人員進行了一場大洗牌。


    一番殺雞儆猴的雷霆操作後,不少官員吏役私底下都開始紛紛給他送禮,送的禮他滿意了,就沒事了。


    文淮章是個比較清正的書吏,不願意參與這些賄賂行為,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已近而立之年,上有爹娘,下有幼弟和女兒,正是挑大梁的時候,很多事情往往也是身不由己。


    他出身寒門,家底薄,除了俸祿再無其他進項,平日家中的開銷,還要妻子靠刺繡貼補一二。


    說來慚愧,鬧鬧他們這次送的禮,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尤其是這一桶鮮魚,最近幾日,惠海縣富人圈裏興起了一股風氣,以冬日能吃到鮮魚為榮,好像是因為前不久吳衙內在鑫浦鎮弄潮樓吃了鮮魚,手下的人自然投其所好,紛紛效仿。


    文淮章不知道的是,他這次送禮還無形中給他解了大麻煩。


    文淮章向來為官清正,不左右逢源,在縣衙裏並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


    相反,有些小人背地裏嘲笑他為人迂腐,不懂得變通,還故作清高,這次,杜師爺要重新洗牌縣衙人員,就有人悄悄到杜師爺那說文淮章的不是。


    杜師爺聽了頓時不喜,他生平最討厭那些自詡清高,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又見文淮章果真遲遲未來送禮,就動了將他排擠出縣衙的心思,想做一個栽贓陷害的局。


    沒想到,不等他動手布局,文淮章就帶著厚禮上門拜訪了,送的還有當下流行的鮮魚。


    這讓杜師爺覺得非常有麵子,他覺得文淮章之所以不理會那些說他壞話的人,定然是因為他們職位不夠高。


    文淮章又添了一些東西,同樣給縣丞送了禮,縣丞本就很欣賞他,自然在杜師爺麵前替他美言幾句,杜師爺也自然不會再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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