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老掛掉了電話,立刻就要起身,肖醫生趕緊扶住了他,將他從椅子中扶起來,老人還沒站穩就嚷道:“張醫生呢,趕緊帶我去見張醫生!”


    肖醫生聽歐老的稱唿,頓時心中一沉,“張醫生”不會是說張行吧,那可隻是個實習生啊,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跟歐老確認了一下:“歐老師,您說的張醫生是哪個張醫生?”


    姓張的太多了,不出他們科就有五六個姓張的,他這麽問很合理。


    “張行,去找張行醫生!”老人顫巍巍的指著門外說道。


    “張行醫生?他才是個實習生啊!”肖醫生疑惑的問道,然而他的問題得到的迴答卻是:“什麽實習生不實習生的,上麵將他送來給我們這個寶貴的學習機會,咱們還不趕緊把握好讓他指點一二,趕緊去見他,別去晚了他就離開了。”老頭子一直以來都是德高望重的沉穩模樣,此時忽然急吼吼的樣子讓肖醫生感到非常詫異。


    到現在為止肖醫生根本摸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歐老這麽著急要見張行,但是不管怎麽說,自己應該是小看了張行,人家絕不會是簡單的實習生。


    張行的副處級行政級別雖然原封不動的保留著,但離開了原來的崗位,自然也就沒有了原來和行政級別對應的職位,對於醫生這一行來說,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人。


    這行還得要求職稱,他一個剛剛拿到從醫資格的新人能被安排進這種頂尖醫院,已經是無數醫學生做夢都不敢奢望的了,就算他是華佗轉世,也別想著從學校出來就能評個高級職稱,還是要乖乖從底層過渡一下的,哪怕每個評職稱的周期都給他提上一檔,那也得慢慢熬幾年才能在副主任級那一片裏露個臉,行政級別上勉強和他目前的級別持平。


    不過這些勞什子東西張行是看都不看一眼,他怎麽可能在乎這些,要說級別,在崇禎朝他名義上比皇帝都高,有什麽用?多分一點票子和所謂的待遇,他稀罕嗎?


    所以實力才是一切,即使他沒有行醫資格,勉強算是個民間郎中,燈塔國總統也一樣找他治病,根本不會提一嘴問他有沒有行醫資格,能不能拿出來執業資格證書,他照樣有自己專屬的診室,門上大大的寫著“dr.zhang”,這就是實力,無需誰來授予資格。


    國內的頂尖人物為了獲得他的醫治,讓他一天讀完了大學,趕緊授予行醫資格,這就是隻有你們上趕著求我治病,而不是為了畢業後找個糊口度日的工作,委屈自己蠅營狗苟迎合上級,過的像個孫子似的。


    肖醫生還想從歐老口中知道張行是怎麽迴事,為何讓他如此重視:“老師,您身體不好,還是別去見他了,我打電話讓他來見您就行了,真不知道張行有什麽特別的還得勞您親自去。”


    他說這話已經帶上了憤憤不平的語氣,就是那種君辱臣死的共情。


    然而他的歐老師這次卻嚴肅批評他了:“小肖,不許胡說,張醫生那是什麽樣的人啊,就是能讓我見一麵都是榮幸,哪能背後這麽議論前輩呢!”


    再次,肖醫生受到了震撼,比震驚還嚴重的震撼。歐老師竟然稱張行為“前輩”,這不是幻聽,他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前輩”這個詞,尾音由於是清輔音,聽錯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可張行是個實習生啊,那麽年輕的小青年,一看就是剛離開學校的小白,他就算每一門都能考滿分,又有什麽資格被老師稱為“前輩”呢?不行了,頭好疼,心好塞。


    歐老看到小肖神情不對,狐疑的問他:“張醫生是不是不在醫院?到底發生了什麽?”


    肖醫生囁嚅說道:“他說他很忙,我就批準他實習期不用來了,直接到結束時拿實習鑒定就行了。”


    歐老師這時候一直掛在臉上慈祥的笑容漸漸消失,麵部表情逐漸凝結,就像冰箱裏速凍的易拉罐一樣肉眼可見的凝結上了冰霜,他冷冷的問道:“你給我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老人年紀雖大,行動雖然不再靈活,可是腦子並沒有問題,這種說法他豈能聽不出來有貓膩。


    肖醫生被一雙平時渾濁現在卻忽然犀利睿智的雙眼盯得腦子頓時轉不動了,他本來就心虛,這下子隻能訥訥的答道:“他一來就不服從我的安排,不服管教非常刺頭,還想著逃避實習……”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清楚了。”歐老打斷了肖醫生的講述,毫不留情的質問道:“你是不是想從他那裏得到好處?他的去留你能決定嗎,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肖醫生被歐老咄咄逼人的三連問衝擊的腦子像是忽然糊成了漿糊,隻覺得腦殼裏“嗡嗡”的,根本想不出怎麽為自己辯解,機械的說著:“我、我、我……”


    歐老再次打斷他,生氣的說道:“夠了,你住嘴吧!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你知道張行醫生對我……和我們整個大夏中醫意味著什麽嗎?你知道沒有了張醫生的京城醫院會是怎麽樣的後果嗎?”


    肖醫生從沒見過歐老如此健談,一連串咄咄逼人的質問,將他問得徹底懵逼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幹了什麽反人類的事,難道是無意中發送給了三體世界自己的坐標了?


    歐老一生氣抑製不住終於發了一陣子火,發現自己聲情並茂的訓斥的人就像一截木頭樁子傻愣愣的杵在自己麵前,想想這個小肖或許道德有瑕疵,但是多年來對自己那是沒得說,畢竟還是心軟了,放低了音量說道:“佑椴,或許你是無心之過,現在不就還不算晚,你趕緊將張行醫生請迴來。”


    肖醫生名叫肖佑椴,以前有過接觸的女實習生背後偷偷稱他為“小又短”,不知道什麽原因漸漸被大家都知道了這個綽號,因此大家除了當麵稱唿他為肖醫生,背後大家都叫他小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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