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湛王策劃了這一切,有何證據?”雍帝沉聲問。


    國師平靜地說:


    “湛王殿下借著皇城司的勢力豢養修煉邪術的民間術士,這些人與貧僧座下的弟子發生了衝突,貧僧先前一直假裝閉關在暗中追查他們,這一查就查到了湛王殿下對九王爺下手之事。若是皇上不信貧僧的話,盡管讓人去搜查皇城司和湛王府,一定能搜到證據。”


    雍帝聽後,久久沉默無言。


    半晌,他像是忽然迴過神來,指著跪地的少女道,“既然她體內是小九兒,那為何小九兒見到朕沒有任何反應?”


    國師望著少女,露出悲憫的表情:


    “貧僧察覺到九王爺被困在薑家二小姐體內後,就立即派人去營救,但把人救出時卻發現九王爺少了一魂二魄。這一定是湛王的人察覺到貧僧發現了他們的陰謀,為了讓九王爺無法向皇上申冤,用邪術拘下了九王爺缺失的一魂二魄。”


    雍帝臉色陰沉,“少了一魂二魄會怎麽樣?”


    “正如皇上所見,會癡傻呆滯沒有神智,無法應答說話。”國師躬身道。


    雍帝半信半疑地看了少女許久,這時有內侍進來稟報,說湛王和九王爺已經到外麵了。


    沉思過後,雍帝看著國師道:


    “國師,你說的這些現在都沒有證據,要朕怎麽信你?”


    他是皇上,又不是傻子。


    國師說九王爺的魂兒住在這少女體內,可她現在卻如同癡兒無法開口說話,無法向他證明自己。


    那他怎麽就能確定這少女真的是小九兒?


    這麽荒唐離奇的事,哪怕說出口的人是國師,他也不會就這麽相信的。


    國師笑了笑道:


    “靠這名少女是無法證明這一點,但隻要那位冒充九王爺的罪人在,貧僧自有辦法讓她現形。到時候皇上就會明白貧僧所言非虛了。”


    雍帝沉默了許久,然後對內侍吩咐道:


    “讓禁軍先進來。”


    內侍連忙出去傳話,不一會兒,訓練有序的禁軍就在禦書房內排成兩隊,守衛在雍帝身邊。


    雍帝這才讓內侍把湛王和九王爺帶進來。


    薑銜草走進禦書房時看到裏麵的陣仗,和那個穿著白衣生得清俊秀氣卻莫名不像什麽好東西的禿驢,還有跪在地上一直低著頭的“薑銜草”後,她就知道這是東窗事發了。


    在這之前她擔心了許久,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了要怎麽辦。


    可真到了這一刻,她的心情反而平靜,沒有太多慌亂。


    唯一讓她感到可惜的是,她還沒能得知娘親的下落。


    可變故已經發生,除了坦然麵對尋找應對方法之外,想別的都沒用。


    當了這段時日的九王爺,她早就修煉出這份臨危不亂的膽識了。


    她目不斜視,與同行的沈逾白一起向雍帝行禮。


    雍帝說了一聲免禮,就看向了國師,“既然國師懷疑九王爺的身份,那就請你向朕證明你是對的吧!”


    薑銜草這才知道,那白衣僧人就是大盛的國師,慧明禪師。


    慧明不急不躁地踱步到薑銜草身前,與她對視的那一瞬,他眼底閃過一抹幽光。


    薑銜草恍惚了一下,然後聽他低聲道: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女施主,得罪了。”


    下一刻,慧明手指飛快地撚起佛珠,嘴裏念著薑銜草聽不懂的咒文。


    她的魂魄瞬間震蕩起來,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


    雍帝看到她變得空洞的表情,還有身上不正常的痙攣,沉下了眸光。


    倒是坐在輪椅上的沈逾白十分淡定地旁觀著這一幕。


    慧明瞧見薑銜草已然靈魂不穩,他嘴角處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笑意。


    天命閣的那些蠢貨雖然經常辦事不力,但這一次,他們倒還真打了湛王和這位冒牌貨一個措手不及。


    別看沈逾白現在還坐得住,等到待會兒他讓這個身體裏的魂魄現出原身的虛影,勃然大怒的雍帝定會收迴賜給沈逾白的權利,沈逾白統領皇城司威懾宗室百官的時代就要結束了!


    慧明加快了念咒的語速,眼看著九王爺的身體就要倒在地上,薑銜草的魂魄就要出竅,在空中浮現出原身的虛影。


    沈逾白腰間的血玉卻在這時亮起。


    他笑了笑,手指在血玉上輕輕抹過。


    薑銜草魂魄的強烈不適感在這一刻淡去,她緩過勁兒來,站直了身體。


    任憑慧明如何努力地念咒,她身上都再無任何不適的反應。


    慧明停了下來,原本清澈的眼底現出幾分陰翳。


    雍帝開口質問:


    “國師,你說過你有辦法讓搶占了九王爺身體的魂魄現出端倪,能讓朕親眼見證她不是皇子的證據,可除了她剛才身體顫抖了一會兒,朕怎麽什麽都沒看到?”


    慧明頓了頓,陰沉的目光投向了沈逾白。


    沈逾白淡笑道,“國師大人何必這麽看著本王?剛才您念咒施法,本王可並未打攪您。”


    慧明冷聲道:


    “王爺是並未出聲打攪,但您用您腰間佩戴的血玉擾亂了貧僧的施法,這才護住了這位女施主的魂魄。”


    說著,他轉身就向雍帝躬身請求道:


    “請皇上準許貧僧解下湛王殿下腰間的玉佩!”


    雍帝眉頭緊皺,他凝視著神色淡然的沈逾白,“十三弟,朕看你佩戴這塊血玉已經很久了,它到底是什麽東西?”


    沈逾白笑道,“迴皇兄,這隻是一塊普通的血玉。臣弟因為喜歡它的顏色,才一直佩戴在身上。既然國師大人也喜歡要拿去觀賞,那臣弟忍痛割愛便是。”


    說罷,他不用慧明動手,就痛快地親自解開了腰間的玉佩,遞給慧明。


    “國師,請吧。”


    慧明見沈逾白的態度這般坦蕩,心裏倒有些驚疑。


    但他不可能看錯了,剛才他念咒時感到一陣妖異的力量幹涉,他睜眼看去時,剛好看到血玉上亮起的紅光。


    這東西一定有玄機!


    他伸手取過血玉,解下右手腕上的佛珠在上麵繞了一整圈。


    血玉上泛起仿佛能攝人心魂的妖異紅光,卻被佛珠悉數把光芒吸去,變得黯然無光。


    慧明嘴角揚起勝券在握的笑意,朗聲道:


    “這位女施主的護身符已破,貧僧再念一遍咒語,定能讓她的魂魄在皇上麵前現出原形。湛王殿下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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