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鍾,楊卓從廚房端了一壺咖啡到了廂房,何純熙跟樊琦琦正等著喝他們的“壯行酒”。


    “西華路有三個岔路口,我們分別埋伏在岔路口附近,就看陳湛會從哪個路口逃出來。”


    何純熙交代了沈澤帆跟她說的細節以後,讓樊琦琦幫她用紗布把槍纏在手上,這是從逼問陳八那迴搏鬥得到的教訓,以防被人奪了去。


    “我喝不慣這個,你倆喝吧。”


    楊卓隻抿了一小口,這是樊琦琦要求的,什麽都沒加的純咖啡。他不明白何必要自找苦吃,比中藥還難喝。


    三人一同坐車到了西華路,分別部署之際,楊卓對兩個千金小姐交代道:“一會兒大家別硬碰硬,雖說陳湛受了重傷,可是人一旦為了活命發起狠,是很難控製的。


    這兩個姑娘他都不放心,單從她們眼裏的殺氣就覺得陳湛不死,這倆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三人分別去了岔路口,等到了天蒙蒙亮,一輛囚車停在了西華路中段。


    押送的兩個士兵下車去解手,陳湛掏出了獄裏的線人交給他的鑰匙,從囚車一躍而下,鑽進了最近的一條巷子。


    拖著滿身的傷,陳湛每一次唿吸都清晰感知著皮肉的疼痛。繃緊的神經叫陳湛對任何動靜都格外敏感,身後有人追著他,細碎的腳步,急促的唿吸,是個女人。


    陳湛在一處拐角靠著牆壁,靜等著追蹤之人。


    樊琦琦袖子裏藏了一把匕首,手上拿著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就像從前春獵,盯緊了獵物不肯放棄。


    “是你這個賤人!”陳湛在拐角偷襲了複仇心切的樊琦琦,掰著樊琦琦的手腕奪過了槍。把她推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一麵咒罵一麵拚盡全力想要置之死地。


    蜷縮在地上的樊琦琦一聲不吭,往日非人的虐待湧現在腦海,待陳湛蹲下去探她還有沒有唿吸之時,奮力將匕首刺進了陳湛的心髒。


    陳湛一僵,立馬扣動了扳機,槍裏沒有子彈。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樊琦琦,匕首在他身體裏轉動,髒器被刺穿,一時感知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種虛無。


    第一刀插在了陳湛的心髒,第二刀刺向了他的胃部,第三刀割斷了他手臂的經脈,他的生命隨著不斷往外湧的血液漸漸流逝。


    陳湛躺在地上,把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他的心還在跳,他求生的欲望還很強,他用手按住了從胸腔噴血的傷口,撐起身體還要走。


    樊琦琦坐在地上怔怔的,她看著陳湛佝僂的背影,她拿起了地上的槍,從口袋裏掏出子彈,準備給陳湛最後一擊。


    “砰。”


    何純熙及時趕來,對著還想逃亡的陳湛開了槍,陳湛直直朝地麵倒了下去,再沒了動靜。


    “琦琦,你沒事吧?”


    何純熙扶起了樊琦琦,觸摸到樊琦琦身上滑膩的血液,“你流血了,快跟我去醫院。”


    “不是我的,是那畜生的。”樊琦琦啞笑,笑得彎了腰,要不是何純熙撐著她的身體,她險些栽到地上。


    楊卓趕來時,兩個姑娘相擁在一起又哭又笑,血流成了一條小河,源頭便是陳湛的屍體。


    “去我準備的房子裏換了裝束,咱們就迴去。”楊卓攙扶起兩個姑娘,去了他事先租賃的屋子,換下沾著血的衣裳。


    外麵太陽初升,何純熙跟樊琦琦換了舒適的衣服走了出來,楊卓問她們要不要先迴家休息。


    “我父親今日出殯,我自然要迴去,估計下午警察局就會找我去給那畜生收屍,我就先走了。”樊琦琦再次擁抱了一下何純熙,晨曦籠罩著兩人,就像鍍了一層金。


    “那你小心些。”


    樊琦琦大步朝街中間走去,招手叫了黃包車。


    “咱們呢?你要不要迴去睡一覺?”楊卓被兩個姑娘惺惺相惜的畫麵所觸動,眼裏莫名泛起了淚花。


    “我現在精神特別好,想去唿吸些新鮮空氣,爬山,野炊,享受生活。”


    何純熙活動了一下身體,問楊卓有沒有什麽好去處。


    “我去拿魚竿,咱們爬山釣魚去,晚上給你做我的拿手好菜紅燒鯉魚怎麽樣?”


    “當然好!”


    山中寧靜無慮,何純熙摘了一籃子野果,靠在樹杆眯了一會兒,一下午就這樣過去了。待她從草毯上爬起來,餘霞成琦,火燒雲映紅了整片天空,伸出手來看,皮膚都是紅彤彤的。


    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尋找著楊卓的身影,也該迴家了。


    “原來你在這裏!迴去嗎?”


    “你把我的魚嚇跑了!怎麽賠我?”


    楊卓丟下魚竿,轉頭嘟著嘴怨恨地望著何純熙,身邊的魚筐裏早已堆了好幾條肥美的大魚。


    楊卓的皮膚在滿天紅光的籠罩下又紅又黑,再加上猙獰的表情像極了年畫上的關老爺。何純熙彎彎眼睛笑道:“關老爺別氣,這筐子裏不已經好些了嗎?”


    “好啊,不僅趕跑我的魚,還罵我是吧?”


    楊卓心生一計,撩了一捧水朝何純熙潑去。落日湖邊,兩人追逐打鬧起來,不小心打翻了何純熙籃子裏的果子,又都趴到地上收揀。


    “這果子甜嗎?”楊卓拿了一顆野蘋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啃了一口,雖是野生的但在湖邊生長,水分充足,吃起來並沒有想象的那樣酸澀。


    “罷了,一顆蘋果抵了你趕跑的那條魚了,看小爺多大度。”


    “是是是,你大度的很,晚上燒魚給我吃吧?我還要吃兩大碗米飯!”


    何純熙挎著籃子在蹦蹦跳跳走在前麵,楊卓飛快跑去收了自己的漁具跟在她身後。火紅的雲漸漸變得溫柔起來,最後隻留一抹粉色在遙遠的天際。楊卓瞥見何純熙粉嘟嘟的臉蛋,不知道是胭脂還是霞光暈染,塑造出一副絕美的容顏。


    “唱首歌吧!”


    “我不會,你唱給我聽!”何純熙雙手張開,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間。她搖了搖頭,拒絕唱歌來聽。


    “那小爺給你來一段?就唱你們姑娘喜歡聽的,情意綿綿的曲子吧。牡丹亭還是還是天仙配?”楊卓清了清嗓子,咿咿呀呀兩聲,一聽就是個行家。


    “黃梅戲和昆曲你都會?一個是人鬼戀,一個是仙凡戀,但是我想聽普通人間故事。”


    “那就西廂記好不好?”


    “張生始亂終棄,有什麽好聽的。換一個。”


    楊卓的目光落在何純熙的裙子上,隨著她的走動,上麵繡著的朵朵桃花就像隨風起舞一般,栩栩如生。讓他立刻來了靈感,當即定下要唱一曲桃花扇。


    “桃花扇?桃花扇怎麽樣?”


    “桃花扇,好啊。”


    雖然未聽過這出戲,但話本子何純熙還是讀過的。年少時候讀來一時感動,如今經曆波折,越發能感同身受起來。可惜她不是李香君,苟且偷生了這一年,不敢想起故人,使她汗顏。


    聽完一段桃花扇,何純熙沉默不語,思緒已經飄了很遠,直直踩進一潭泥水裏。


    “小心!怎麽了?是我唱的太好引人入勝?還是某人代入過多,失魂落魄了?”


    楊卓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眼看何純熙白色的皮鞋染上泥濘,命令道:“脫了,這鞋要不得了。”


    “那我怎麽迴去?穿你的嗎?”


    或許是被楊卓說中了,何純熙有一瞬間的惱羞成怒,她急於甩開他的手,又差點摔在泥裏。


    “我抱你,別亂動,要是這粘膩膩的魚沾了你的衣服我可不賠。”


    楊卓近乎是單手抱起了何純熙,另一隻手輔助著借部分力,魚簍勾在無名指和中指上,盡可能地拿遠,避免碰觸到何純熙。


    “別以為我會感激你!”何純熙抱著楊卓的脖子,像被惹惱的小貓對著楊卓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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