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入冰河的冰冷窒息籠罩著睡夢中的何純熙,細眉蹙成一座山峰,她五官扭曲,掙紮著醒來。


    煤油燈掛在床頭,她怔然看著屋頂的吊梁,身下是發燙的被褥,她坐起身發現她自己不知道睡在誰家的火炕上。


    幹淨的被褥,整潔的擺放,爐子上燉著什麽,窗戶糊著紙,外麵卻隱隱透亮。


    她先是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穿著自己的裏衣,但似乎是洗過晾幹的,原先身上的汙漬消失地無影無蹤,細聞還有點肥皂味。


    炕下擺放著一雙棉鞋,她從炕上下來走到火爐旁,打開罐子,裏麵似乎是中藥。


    她應該是被人救了,可是周圍並沒有人,她打開門,外麵天上掛著一輪弦月,月光灑在地上,像蒙了一層白雪。不對,地上就是一尺深的白雪,她踏入雪地,寒風侵襲,她卻感覺不到冷意。


    院子裏有口井,上麵放著舀水的水瓢,她口幹舌焦,準備端起瓢喝口水,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洪亮問候。


    “你醒了?別站雪地裏,快來喝藥。”


    何純熙轉過身,朦朧月色下,她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穿著褐色的棉袍,戴著帽子,揣著雙手,雙腳在原地跺著,看上去很冷的樣子。


    “我不是壞人,我不傷害你,你穿著單衣快進屋裏吧,郎中說了,你可能得了肺炎,可別再凍著了。”


    何純熙下意識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並無惡意,便跟著他進了剛才的廂房。那男人進屋拿起一件大襖遞給了何純熙,她這才看清楚他的樣子,並確定她以前並沒有見過此人。


    眼前男人雖然皮膚黝黑,但細看五官,長相青稚。舒展的眉目讓他看起來不像壞人,他憨笑起來很是純樸,露出兩隻虎牙,有些可親。


    “你的皮襖還沒幹呢,掛在院子裏晾著,先穿我的棉襖吧,你穿有點大了,但是這是我今年新做的,很保暖的。”


    “你救了我?”何純熙接過棉襖穿在身上,比不上那男人的高大身材,一整個棉襖幾乎將她整個身體全都裹住。


    “我叫楊卓,那天我在廊橋上看著你掉進河裏,趕忙跳進水裏把你撈起來了。你受了凍,睡了兩天,郎中說等你醒了藥得趕緊喝進去驅寒。”


    那男人叫楊卓,他拎起爐子上的罐子往一旁的碗裏倒了一碗濃鬱的藥,不好意思道:“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醒,所以這藥從抓迴來就在這爐子上煎著,有些釅了,我去廚房給你拿點糖來。”


    楊卓說著就打開門跑了出去,何純熙隱約察覺出楊卓似乎有些羞澀?還是麵對陌生人有些內斂?她望著爐子上的藥碗,發黑的湯藥聞著就很苦,難得一個陌生人還能怕她苦,會為她拿些糖。


    何純熙心裏生出些許漣漪,被這個陌生人感動,她原本絕望的內心一點點暖了起來。或許是那件棉襖當真厚實,或許是爐火很旺。她端著藥碗嚐了口,苦的她直吐舌頭。


    楊卓拿了糖罐子和勺子迴來,塞到她的手裏,“你看你喜歡喝了吃幾口糖還是把糖放進藥裏化了喝都行,管夠。”


    “謝謝你。”


    何純熙抱著手裏的糖罐子,往嘴裏塞了好幾口白糖,昏暗的環境下,她的眼淚流進了罐子裏,她又猛往嘴裏多塞了兩勺白糖。


    “不用謝,藥得吃,炕上的被子隨便拿著蓋。既然你醒了,我也不方便在這兒,我先去主屋睡覺了。明天早上我煮些粥給你,你喜歡甜的對吧?還是鹹粥?你身子虛弱,吃些肉粥更滋補。”


    楊卓關切得不像一個萍水相逢之人,何純熙低著頭囁嚅:“都好,都好,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楊先生。”


    “那吃些肉粥吧,不用謝我,我應該的。”


    暗沉沉的環境下楊卓的眼裏翻湧著一些難以壓製的情感,同情和憐惜。迴憶裏那個寒冬臘月四處乞討得了傷寒在街上快要死的小孩子似乎就在眼前。


    “隻是,隻是,那口井是枯井,沒得水喝。天黑路滑,就不要出門了,吃些梨子吧。”


    楊卓指了指炕上的桌子,上麵擺放著一些新鮮的水果。


    他的話別有深意,何純熙明白過來可能他覺得她掉進水裏是自尋短見。於是為了讓他放心,她點頭道:“嗯,我喝了藥就好好睡一覺,明天身體應該能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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