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璉失蹤的這些日子堆積了許多公文。


    他翻開一本折子,裏麵掉落出了一封書信。


    周璉撿起書信,剛想打開時,就被進來的陳望打斷了。


    周璉抬頭道:“何事?”


    陳望來到他的跟前,神色有些猶豫。


    周璉眼神一斂,陳望終是緩緩開口道:“王爺,那鄧氏……有孕了。”


    手中的書信被周璉一下子捏做了一團,他似乎是不敢相信陳望說了什麽。


    “不過……鄧氏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也還不一定。”


    周璉在聽到陳望的這句話時,他再也顧不得什麽,站起了身。


    “她人呢!”不會還在牢獄裏吧!周璉慌張道。


    “人已經送來這了。”陳望道。


    陳望在得知鄧玉娘有孕的消息時,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


    這下怕是難處理了。


    王爺雖然已娶了王妃,家中也有妻妾,但是始終沒有子嗣。


    鄧玉娘的這一胎算的上是王的爺第一個孩子。


    就憑著這一點,周璉肯定會放過鄧玉娘。


    陳望眯了眯眼,心中暗歎鄧玉娘的運氣也真是不錯啊,在這個關鍵的時期懷上了王爺的孩子。


    沒等陳望再多想什麽,周璉早就越過他出了院子。


    他趕緊跟在周璉的身後一塊去了鄧玉娘的院子。


    周璉在進到鄧玉娘房中的第一句話便是對著郎中道:“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保住孩子!”


    周璉走近了鄧玉娘身邊,她的臉色慘白著,眼下甚至還浮著烏青。


    周璉忍不住的心疼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另一手握住了鄧玉娘的小手。


    鄧玉娘的手一片冰冷,周璉雙手捂著她的小手,靠近自己的嘴邊吹著熱氣揉搓著。


    可是,他揉搓了許久,鄧玉娘的手還是那麽的冰冷,絲毫沒有要迴溫的跡象。


    “玉娘,你聽到了沒有,我們有孩子了……你要快點醒來,隻要你醒來了我就不怪你了好不好?”


    陳望聞言有些著驚訝地看向了躺在榻上安靜的像個瓷娃娃的鄧玉娘。


    他抿著唇,驚訝於王爺竟然會對著她說出這樣的話?


    難道,王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處理鄧氏?


    陳望心中對鄧玉娘忌憚了起來,他隱隱覺得,鄧玉娘以後絕對會是王爺身邊的一個禍患。


    鄧玉娘皺著一張臉,在睡夢中都能隱約感覺到疼痛。


    “周璉……”


    周璉聞聲,驚喜地朝著鄧玉娘的小臉看去,隻是她仍是緊閉著雙眼,並沒有醒來。


    周璉心中一陣失望。


    “疼……”鄧玉娘嘴裏又是呢喃了一句。


    周璉的大手移放在了鄧玉娘的小腹上。


    溫熱柔軟的觸感在他掌心中蔓延。


    她這裏,已經為他孕育了一條生命。


    周璉說不出心裏的感受,隻覺得心房被填滿,足以讓他忘記了鄧玉娘所有的壞。


    周璉恢複記憶的那日,他想起了一切。


    想起了他曾好奇了無數次卻無法得知的過去。


    可當他真的知道的時候,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驚喜。


    他曾以為與鄧玉娘美好的過去原來都是假的,都是鄧玉娘編織的謊言。


    周璉的眼中滿是冰冷,他要鄧玉娘為此付出代價。


    她怎麽能那麽自私的傷害別人?


    他想到了那日與她的誓言,那時他心中無比竊喜。


    但現在看來全是笑話。


    鄧玉娘真的就是個自私自利虛偽至極的女人。


    可當他看著這個為他孕育了生命的女人脆弱的躺在榻上時,他又是忍不住心疼她。


    “鄧玉娘,我到底該拿你怎樣才好?”


    “王爺,屬下在這看著便好,您先去休息吧。”


    周璉像是沒有聽到陳望的話,注意力始終在鄧玉娘的身上。


    他隻聽進去了郎中的那句“今晚若是再有落紅, 此胎多半是保不住了……”


    能不能保住也隻能看今晚了。


    屋裏很安靜,周璉能夠聽到鄧玉娘並不安穩的唿吸聲。


    很快,這份安靜被打破了。


    門外響起了一個女聲:“王妃娘娘讓我來將此信親手交給王爺。”


    門外的侍衛麵露難色,最終還是把人放了進去。


    周璉身邊的人都知道王爺最愛的女人便是王妃。


    他們自小便在一處長大,兩人間的情誼自然不是屋裏頭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侍衛在心中權衡,最後還是讓那婢女進去了。


    屋裏的陳望認出了此人是白溪身邊的人。


    陳望知道周璉先前與白溪之間產生了誤會,白溪便是迴了西北家中。


    她身邊的人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裏?


    婢女上前對著陳望行禮:“陳將軍。”


    陳望道:“王妃娘娘來了?”


    婢女搖頭:“迴將軍的話,我們家娘娘仍在西北,並未迴來”


    是嗎?陳望可不會信,同樣,他也不會戳穿她的話。


    “王妃娘娘派我親自前來將此信交給王爺,不知王爺可方便?”


    這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實際上是在不動聲色的打探,要不然她也不會跑到這間院子裏來遞信。


    “王爺公務繁忙,你把信給我就好,我自會交給我王爺。”


    陳望迴道。


    那婢女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麽:“那就有勞陳將軍了。”


    說罷,她便是彎腰退了出去。


    直到婢女退出了院子,陳望才收迴了視線,轉而看向了手上的信。


    陳望一直覺得白溪才是真正配得上周璉的女人,他心裏對這半路冒出來的鄧玉娘有種莫名其妙的厭惡。


    總覺得她就不應該存在於周璉和白溪之間。


    陳望看向了榻上躺著的鄧玉娘,目光漸漸往下移,落在了鄧玉娘的小腹上。


    他的手握在腰間的佩劍上,這個孩子不能留。


    他收迴了視線,恭敬的上前對著周璉道:“王爺,王妃派人送來的信,請您過目。”


    周璉神色一僵,很快地恢複了正常,他麵無表情的接過了陳望遞過來的信件。


    周璉沒有著急打開,隻是出神看著信封上的那幾個字。


    陳望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王爺, 這裏就交由我守著,您快些去歇息吧。”


    這迴,周璉沒有再像先前那般裝作沒聽見。


    他從榻前起了身,握住鄧玉娘的左手順勢鬆開,她的手砸在了榻上。


    然而周璉的心思早已不在了她的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鄧玉娘的眼已經朦朧地睜開了。


    他離去的背影,被鄧玉娘收入眼底。


    鄧玉娘緩緩看向了自己張開的手心,她抬手,想要抓住那個模糊的背影……


    最後卻隻能看著他推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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