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微斜,落日的餘暉染紅了半邊天,一縷縷金錢灑在碧波粼粼的湖麵,迸射出萬千金光點點。


    鍾穎挎著包自碎石鋪就的小路走過,通紅的斜陽反射至湖麵,照得湖下的遊魚通體遍經,她禁不住頓步彎身撿起石塊朝水中丟起,驚起半湖漣漪。


    唇畔掛著笑意,哼著小調朝月川樓走去,推開玻璃門,一眼就看到客廳沙發上正襟危坐的人。


    鍾穎臉上笑意刹時斂去,畏怯著近前躬身:“父親,母親,阿霖,你下班了。”


    在樓裏看到許朔的機會很少,至於許汶霖,他這段忙著接任執事一職,已經連續好幾日未迴家,重量級人物齊聚一堂,這可不是好兆頭。


    因著憤怒,白煙的臉都扭曲極為難看:“鍾穎,家務不用做,班不用上,你忙什麽整天都都不著家。”


    鍾穎垂頭忙著解釋:“母親,抱歉,我去營養學院上課了,迴來路上見公園櫻花開的漂亮,誤了些時間……”


    白煙冷笑著扭頭,閉了眼壓抑著心頭翻湧惡心,沒結婚時看著丫頭漂亮又靈動,怎麽進門後才發現就是個木頭疙瘩,根本上不得台麵,懶得廢話,不耐道:“你前段不還嚷著要離婚,現在怎麽又不離了?”


    鍾穎極不自在的看了眼公公,撐著笑尷尬:“哦,母親還記著那,夫妻間那有不吵架的——”


    “我就問你,為什麽又不離婚了?”白煙明顯沒什麽耐心,不待她說完頓喝出聲。


    鍾穎感覺到事情不對,攥著皮包帶子顫聲:“母親,說的什麽事?結婚又不是兒戲,那能說離就離……”


    “所以那,許家供著你吃供著你們全家開銷,你什麽不幹也就罷了,跑出去勾引野男人。”


    鍾穎赤著臉猛的抬頭,哆嗦著尖叫:“母親,話可不能亂說。”


    白煙怒而起身,抓著疊照片辟頭朝她臉上甩去,扯著嗓子嘶叫:“沒教養的下賤東西,這些年許家供著你弟妹的留學費,你父母的生活費,花在你家的錢至少也有幾百萬。無所事事也就罷了,還這麽不知廉恥,滾出去,馬上滾出許家,別髒了我們的地。”


    鍾穎視線自散落的照片掃過,猶如霹雷直下將她擊垮,那些都是她在學院學習時的場景,他們竟然派人跟蹤她。


    “白煙,你太過分了,是你讓我去學院,學著持家,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煙衝口而出:“我讓你去學院可沒讓你勾引男人,你自個瞧瞧,唉喲喂,都貼上身了,這麽手把手的握著,我特麽都替你害臊。”


    鍾穎既羞又愧,淚水奪眶而出爭辯:“你別血口噴人,他隻是我的導師。”


    白煙仿如聽到世紀笑話般,樂得前俯後昂,抓過桌上的紙甩到她臉上:“看看,這就是那個叫許嘯的自白書,他都承認了與你相戀的事,怎麽樣?還要我放錄音給你聽。”


    ‘嗡’的聲,鍾穎腦袋徹底炸開,搖搖欲墜的蹌步,她被人算計了,她被眼前這家子陷害栽贓,一切都是陷阱,包括那個溫柔體貼的講師,都是他們一夥的。


    “馬上給我滾出去,許家一分贍養費都不會給你,滾——”許朔氣得遽然起身,怒視著嗥叫,氣衝衝朝門外走去。


    白煙洋洋得意的麵對著她開心揮手,旋即掛著怒意轉身離開,鍾穎呤著淚急衝向前,死盯著許汶霖嘶聲:“卑鄙,無恥,下流。”


    許汶溢起身,優雅的整了前襟,目不斜視的越過她。


    盛夏的夜,溫度卻是極低的,夜半時分又下起淅瀝小雨,人影寥寥的街頭越發清冷。


    光線昏暗的臨街商鋪下,細雨被風吹得傾斜,打濕了蜷縮在牆角人的衣襟,寒意侵骨。


    數輛黑色車子穿梭在街頭小巷,雨絲順著打開的窗欞飄入,冷得初辛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手機鈴聲響起,初辛放慢車速,哆嗦著手按下。


    “初小姐,位置確定了,我發你手機上。”


    “好,快點。”初辛剛掛斷電話,消息聲傳來,她打開導航。


    在精準的導航也不能精確到百分點,何況是在小巷內,初辛隻好把窗子完全打下,朝著街道兩邊看去。


    透過雨簾看到縮在角落的影子,她忙停下車,抻腦袋打量著眼前紅色的行李箱,推車門衝上前,低聲:“鍾穎。”


    縮著腦袋的人來迴晃動著,老半天才抬起頭,怔怔看著麵前人:“哇——”放聲大哭。


    初辛拽著她拉起,另隻手拖了行李朝車上而去,一路上,鍾穎隻縮在後座哭個不停。


    車子停下,初辛不及拿行李,扶著她朝電梯而去。


    房間裏,等鍾穎泡過熱水澡出來,初辛已煮了半鍋泡麵,愧疚道:“這裏久不住人,冰箱也沒什麽東西,你將就吃點。”


    裹著不合體浴袍的鍾穎垂頭默默坐下,抄著筷子卷了麵往嘴裏塞,大顆大顆淚珠翻滾著砸入麵中。


    初辛心下酸澀,別過目光輕聲:“這是若航之前買的房子,你先住下,怎麽不先住酒店,應該給我打電話的。”


    鍾穎放下筷子,雙手捂著臉嗚咽:“我,身上沒錢……”


    她大學畢業就嫁進許家,沒上過班,家裏父母又都是許家養著,許汶霖以她出軌為由,將人趕出家門,就扔出來幾件衣服,連著錢包和卡都給停了。


    鍾穎父親退休後帶著全家搬迴故鄉的城市居住,何況,她淪落到這種地步也無顏迴家,不知該如何麵對父母。若不是初辛找上,說不定她根本挨不到明天早上,就跑去跳河了。


    初辛著實驚到了,她是真沒想到許家竟特麽不是人到這種地步,這哪是離婚,分明是逼人去死。


    好不容易等人平靜下來,初辛撫著她肩安慰:“別擔心,我幫你,我聽說許汶霖好像在外麵有女人,等拿到證據就上法庭,沒這麽欺負人的。”


    鍾穎心裏難受,喝了不少酒,漲著臉拽著她磨嘰:“初辛,你說我有那麽差勁,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到現在都是女兒身,丟死人了。”


    初辛怔了怔,不確定道:“所以,許汶霖還是你初戀,不會吧!那個人渣。”


    鍾穎晃著身子哧笑:“是啊,我對他也算一見鍾情,所以才答應這門婚事,其實我是懷疑過他——,所以才跟蹤到那個女人住處,唉,你說我怎麽就混到這個地步。”


    手機響起,初辛看是原若航打來的也沒接,把人拖進臥室,朝電梯跑去,明天叫個傭人過來,好歹先照顧她陣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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