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斜掛在枝頭,朦朧的月光自高大玻璃窗射入,映得窗下的綻至荼蘼的晚茶疊嶂如雪,偌大的餐廳都彌漫著朦朧香氣。


    羅管家推著輪椅進入餐廳,餐桌兩邊的股東紛紛站起,頷首:“許老。”


    “坐,就是來吃個家常便飯,不要拘束。”許青陽心情難得好,連著臉上籠罩的烏青都散去不少,和煦的揮著手。


    眾人剛坐下,他迫不及待招手:“來,給大家看看碧川這半月的營業額,看看。”


    酒店在許汶溢手下經營數年,走的一直是奢華上流風,連年虧損,也是集團旗下最令人頭痛的公產,曾數次被股東提議要賣出。


    初辛上任後整改又是筆為數不少投入,因此被股東極力反對,甚至有人當場提出,如果後期不能轉虧為盈,她這個總負責人也要被牽連。


    沒想到還真是意外之喜,許青陽就借著酒店做文章,將集團幾位核心領導請來給她找麵子。


    門推開,初辛徑直而來躬身:“外公。”


    許青陽招手:“坐旁邊,若航那?”


    原若航素來不喜這種場麵,正好許紫瓊身體不適,他根本就沒來。


    初辛隻得道:“阿姨身體不舒服,他去醫院了。”


    許青陽曉得內因,隻轉移話題道:“明天葉展就迴來了,丫頭,你什麽時候和若航結婚?”


    初辛漲著臉跺腳:“外公,好好的提什麽——”


    羅管家笑道:航少是該結婚了,說不定借著喜事,大小姐的精神就好轉了。”


    “不錯,初辛,你該不會看不上航少吧!”


    有人打趣,眾人附和著將話題轉到結婚上,初辛窘迫,揮著手:“你們吃,我先迴房。”


    她就說,好好的許青陽做什麽把人都聚起來,搞半天竟是為了逼婚,唉,老頭可真不是省油的燈,前腳把塗塗救出來,後腳就讓她進門,她可沒打算真攪進這攤濁水。


    許青陽虎著臉喝聲:“迴來,長輩都在,豈有你先跑的道理,你說,若航那點入不了眼,我讓他改。”


    初辛急著拉人下水,張嘴:“大哥還沒結婚那?他是幼弟不能趕在前麵。”


    直接把皮球踢到許汶溢身上,他正拿著叉子似笑非笑看熱鬧,槍頭陡然倒轉,驚得脖子驟深,瞪著眼擰眉:“初辛,你別亂岔題,你和阿航的婚訊傳出許久,為了姑母身體著想,是該定下來了。”


    許青陽垂頭,聲音有些淡:“她說的對,汶溢,以你的年齡是該考慮婚事,以前我總想著讓你們自個選,既然你沒中意的,我就做主了。”


    許汶溢微點頭,卻沒在接話,許青陽心下越發歡暢:“你們身邊有什麽人選,明天都帶過來,咱們許久沒聚了,也是時候聚聚。”


    “明天在說聚會的事,許老,我侄女就在附近,我現在把人叫來你瞧瞧——”


    “還有我,我妻家胞妹,剛英倫金融碩士畢業,許老,她早聽說你老養的花不錯,來你這看看花。”


    “什麽妻妹,年紀差太多,我說許老,我家外孫女和大少年紀相仿,你等我打電話讓她過來。”


    許汶溢撐不住了,欠身:“今晚祖父有事宣麵,各位叔伯咱等聚會了在說……”


    因著許汶溢腿的事,許青陽並不想在婚姻上束縛他,所以對他的婚事相對放縱,今晚也是順勢提一嘴,沒想到竟有竟外之喜,當即樂得哈哈大笑:“行,那就把日子訂下來,羅管家,你趕緊去挑個好日子。”


    羅管家點頭:“是,我現在就去,廚房新準備了幾道菜,你嚐嚐。”


    許青陽看著端到麵前的牛排奇道:“你確定,這我可以吃嗎?”


    現在他的飲食控製的相當嚴格,幾乎頓頓都是清淡小菜,嘴巴淡得半點味道都無。


    羅管家溫聲:“這個是素排,以豆皮做成的,可能少吃些。”


    許青陽拉著臉:“又是騙人的,還以為是肉,唉,日子活到這般境地,連吃口肉都是難的,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所以你們趁著年經,該吃吃該喝喝,可別委屈自己。”


    李明渠見他今晚心情好,忙著複和:“康東路新開家餐廳,推出種無油炭烤,我問過醫生,說你可以吃的,迴頭我著他們上門前來,你老試試。”


    許青陽切著豆皮,隨口道:“行,聚會的時候讓他們來吧!”


    許汶溢本想趁著他高興提下連鎖店的事,可見話題又扯到聚會上,隻得先咽下,低下頭默默吃東西。


    李明渠遲疑著輕聲:“許老,其實清河灣項目前景還是可觀的,畢竟許總在此下了很大心血,所有事情都準備就緒,就這麽放棄著實可惜了。”


    餐桌上瞬時死一般寂靜,這怕是在座太多人想說,卻始終沒敢說出口,現在有人提出,自是支棱起耳朵。


    許青陽品著餐點皺眉:“汶溢,你怎麽看這件事?”


    許汶溢放下叉子,半點不留情:“我覺得半點必要都沒有,所謂的地標性建築,除了踱上層虛名外,半點實質性收益都給公司帶不來。”


    許青陽點頭:“是嗎?那以後這個話題就不要再提了。”


    李明渠縮迴腦袋,拭著額前汗連連點頭,媽呀,嚇死他了。


    餐廳裏一時無言,氣氛有些凝滯,許青陽忽的抬頭道:“這個上上抹的什麽醬料,我吃著挺好。”


    菲傭忙上前恭敬道:“這是種從芝麻裏提出,混合了果肉的麻醬,以前家裏並未用過。”


    許青陽點點:“這個好,可以多來點。”


    菲傭慌忙執壺淋上醬汁,初辛見他胃口好不少,笑著開口:“若航要在,肯定要搶著你老的餐點。”


    許青陽歎聲:“是呀!那小子和汶溢老壞了,每每都搶我的口糧。”


    事實是老頭嘴太饞,每每讓傭人背著羅管家偷嘴,兩個孫子沒辦法,隻好佯裝上前搶了自己吃,氣得老頭跳著腳亂追。


    初辛手機忽的響起,她接起:“喂。”


    “初辛,你讓許老接下電話。”歐陽鳳道。


    初辛遲疑下,直接遞上手機,輕聲:“外公,是鳳秘書電話,找你的。”


    許青陽抬頜看了眼,伸手接過手機,帶著不耐:“怎麽了?”


    不過刹那間,許青陽臉色大變,竟然猛的直起身子猛撲向前,一頭栽倒在餐桌上,盤子餐具砸落滿地。


    所有人都懵了,事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羅管家尖叫出聲,才反應過來,紛紛擁上前圍著人亂叫亂喝。


    “快,送醫院。”


    初辛白著臉,硬生生推開麵前圍上來的人喝聲:“來人,快送外公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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