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朝哥一直到中考結束後才肯下山見我,雖然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頹廢,但是也沒了初見時的陽光開朗,瀟灑跳脫的樣子。他好像一夜之間成熟許多,笑容少了,話也少了。


    我開導他,跟他說入道不僅要有天賦和決心,還有愛,有大愛。如果隻愛一人,很容易為一人犧牲天下人,可如果是大愛,愛一人也愛蒼生,這才是道門需要的人才。


    樂欣姐姐能渡劫成仙,必定是她好幾世行善積德的後果,梓朝哥如果也能放下心中小愛而去愛眾生,終有一天或許他就能達成心中所願。


    梓朝哥沒有正麵迴答我,大大的手掌在我頭上摸著,問我小小年紀怎麽會說出這麽老成的話。


    我任由梓朝哥的大手在我頭上摸著,告訴他我隻是這輩子出生比他晚,年紀比他小,但是我的靈魂年齡卻已經很老很老了。這話說完我都忍不住笑了,可我當時就是這樣認為的。梓朝哥也笑,說我盡會唬他。


    考完試華錦華有過來看我,說顧豐如今也去了都城念書和生活,建議我轉到都城的學校去就讀高中,這樣離他近了也可以照顧到我。我拒絕了,我覺得在原來的學校挺好,我已經適應了如今的校園生活,也交到了能夠談心的好朋友,不想再去適應新環境。


    顧豐也給我打了電話,他在大學附近租了房子,給顧爺爺找了護工,請了保姆,他除了上課的時候會去學校,其餘時間基本都會陪著顧爺爺,也會推著顧爺爺出去散散心,看看風景。顧爺爺在他的陪伴下身體也日漸轉好,如今說話利索了,每天也能走一小段路,很多生活上的事情慢慢能自理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轉變。


    我聽著很開心,但也會問顧豐放假會不會迴來看我們?吳姨方叔和我都挺想他的,兩位長輩會時不時的提起顧豐,吃飯提,出去散步提,做什麽都能想到他。


    顧豐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會找時間迴來的。


    放長假的時候我會去道觀裏,過年熱鬧的景象已經不在,大部分師兄們都迴歸了俗世的生活,在俗世中修行更能提升修為,也會有更多機會積善如流,將道門發揚光大。等臨近過年大家又才會放下手中的工作,可以選擇迴家陪父母,也可以選擇迴山上大家一起過年。可大多數師兄不是從小就沒了家人,就是跟家人的關係處得水深火熱,又或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不能迴家與家人團聚,所以大部分師兄都會迴道觀了,與大家一起過年。


    我如今再爬藏龍山,已經不再像之前一樣感覺沉重無比,雖然做不到如師父一般健步如飛,但也能平穩上山,跟在平地上走路一樣輕鬆。


    師父見我有些進步,又在我腳上,腰上和手臂上都綁上沙袋,要求我不使用靈力向上攀爬。而且每天沙袋的重量都會增加。


    我也從一開始很吃力,逐漸變得輕鬆,甚至在腿上,腳上,腰上上和手臂上都挷滿沙袋的情況下兩隻手再各拎著兩隻裝滿水的水桶,一步一步平穩的上山。


    沒有了師兄們的陪伴,我倒也沒有再磨磨唧唧到晚上才進觀,而且大搖大擺的自己捉靈雞,一個人吃著烤靈雞懷念跟大家一起的美好時光。


    不過一個人也沒關係,等到過年大家又可以齊聚一堂,一起開心的享受烤靈雞的快樂。


    師父也不經常在觀裏 ,總有很多時候大江南北的跑,至於他是去做什麽我不清楚,問了他也不說,索性後來我也就不問了。


    師祖倒是每天卡點,烤靈雞一熟就跑來跟我一起分享,兩隻烤靈雞的雞腿自然每次都歸師祖,還好有師祖陪著,不然連吃隻烤靈雞都那麽孤獨。


    顧豐確實會抽空迴來看我們,但是住一天就會迴去 ,甚至有時候一頓飯沒吃完 ,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我沒有問顧豐跟梓妍怎麽樣了?也沒問他在大學有沒有喜歡的女生?談戀愛沒有?


    不是我不想問,不好奇,而是我不敢問,我怕聽到我不想聽的答案。


    高中三年,我有去過都城看過顧爺爺和顧豐,也去過林家村看望過爸爸媽媽和周叔周嬸,周雲天年紀雖小,但已經是十裏八村村有小有名氣陰陽先生,鄉親們要是遇到靈異事件就會找他,他解決不了的就打電話給我,我接到電話哪怕在上著課也二話不說包個車去林家村解決,實在不行就打給黃師兄,總有人能將事情擺平。


    在高中三年,我的學習成績不僅淪為墊底,就連學了什麽我都不知道,甚至已經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麽了,私下用功也不行,理解不了。學習上渾渾噩噩的,修行上一點也不敢耽誤,畢竟這幾年我好多次獨自一人都能遇到危險,我想有時候隻是恰巧碰到,有時候也一定少不了付高宏的算計。


    還好我學會熟練的掌握身體裏的陰陽二火,加上手腕上的紅綢金玲,才勉強應付沒被付高宏得逞。


    三年時光轉眼即逝,每次期末有關高中畢業的考試我都是在同學的幫助下作弊考的,雖然我已經不在意自己是否還能拿到高中畢業證,但是幾位室友都會不約而同的給我遞小紙條,我沒有推辭,幹脆就照抄下來。


    最後幾天我們幾人買了差不多的閨蜜裝,四人在學校的很多地方留下了合影。最後又一起吃了散夥飯,都祝大家能考上各自理想的大學。還互相送了有紀念意義的小禮物。


    我沒有參加高考,自己斤幾兩自己最清楚,學習這塊我一直不夠聰明,高中三年我甚至都想幹脆放棄上學直接去藏龍山好好修煉算了,但是吳姨和方叔都不允許,因為他們認為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必須要好好讀書將來才不會低人一等,才不會吃沒文化的虧。師父則認為書可以讀不好,但不能不讀,所以我也就渾渾噩噩的堅持了三年沒有中途放棄。


    我心裏很清楚吳姨和方叔的話很有道理,可是腦袋不好使我也沒辦法。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郭彩微約我出來慶祝,她考上了理想大學。


    可我早已經迴到藏龍山,真心祝賀她夢想成真,但我也不想出山,一心隻想快點提高自己的修為,以前隻是討厭付高宏,可這三年來他不停的給我使絆子,讓我很鬧心,我倒也不是害怕他,隻是不想自己打不過他便宜了他。


    郭彩微聽到我說不想出山,也不惱我,就說她要來藏龍山看我,就當是旅遊了,反正她本來就想出去玩的。


    我不再推辭,每天依然按部就班的修煉,也在等郭彩微的到來。


    在打完電話兩天以後的中午,郭彩微出現在道觀裏。


    “林蘊。”


    我迴頭,郭彩微戴著墨鏡,身穿白色連衣裙,長發飄逸,神采飛揚的站在我身後。


    “彩微,你真的來了。”我剛從山底下爬上來,額頭上的碎發緊貼皮膚,身穿灰色道袍,與郭彩微形成鮮明對比。


    “林蘊,終於見到你了,這山也太高太難爬了。”郭彩微邊說邊跑過來抱住我 卻摸到我手臂上硬邦邦的,好奇的想抬起我的手查看,但很遺憾,她抬不動。


    我拉開寬大的袖子,露出裏麵的沙袋,郭彩微都驚呆了。


    “林蘊,你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實際上怎麽這麽強?”


    “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嗎?如果不強一點,又怎麽能除魔衛道呢?”我笑著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說話間我解下自己身上的全部沙袋,一個沙袋十斤重,整整八個沙袋就有八十幾重了,但是我已經免疫了,帶著這些沙袋能跑能跳,還能外加兩桶水爬山。


    當沙袋全部卸下後,我感覺身子很輕鬆 就像隨時都能飛起來一般,腳步輕盈,隨便在牆上跑兩圈都沒問題的感覺。


    郭彩微看著我身上解下來的一堆沙袋傻眼:“林蘊,你平時都這樣鍛煉的,你一個小姑娘是怎麽做到的?怪不得當初你敢因為敏敏姐的事情獨自一人對付汪濤……”


    “不是獨自一人,還有顧豐的。走,我帶你去我房間。”我邊說邊拉著郭彩微去房間。


    吳姨如今住我隔壁的房間,小乾坤長大不方便再跟我住在一起,但是隻要我在房間,他就會跑過來姑姑,姑姑的粘著我玩,小家夥完全遺傳了媽媽的漂亮,小小年紀就一副超凡脫俗的長相,很討人喜歡。


    來到房間,小乾坤正在獨自玩著我上山前給他買的玩具 ,見我和郭彩微迴到房間,立馬放下手中的玩具跑過來抱住我。


    “姑姑,你迴來了。”


    我蹲下身抱起小乾坤:“這位是姑姑的好朋友,你應該叫她什麽啊?”


    “漂亮阿姨。”不錯,小家夥嘴很痛。


    郭彩笑著捏捏小乾坤胖嘟嘟的小臉蛋,看得出來她也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家夥:“小寶貝,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漂亮阿姨,我叫華嶽乾,小名叫小乾坤,我奶奶說這是我姑姑給我取的名字。好聽吧!”小家夥自信的說。


    “好名字……”郭彩微笑著笑著眼裏流露出失落,我可能知道她在失落什麽。


    我看了眼房間裏的桌子上放著的兩盆月季,其中一盆月季開得很旺盛,不管什麽季節,都能保持著這個花開不敗狀態。


    我知道郭彩微今天要來,特意從戒指空間內取出小月季的。


    小月季跟著我三年多,如今也能凝結成人形了,等她真的決定讓自己做女孩的時候,我也就可以送她去投胎了。


    帶著郭彩微在觀裏吃過午飯,我抱著小月季帶著郭彩微在觀裏四處走走,走了一段就找借口讓她幫我抱小月季。郭彩微經曆了紀敏敏和小診所打胎的事情後,對鬼神之說深信不疑。


    我們一路說說笑笑,感慨著同學四年來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也暢想著各自的未來。到了一個處不常來人的地方,溪水潺潺,風景秀麗。我們找了塊大石頭坐下,就在這裏歇下聊天了。


    “彩微,我是說如果,如果那孩子還在,你願意見她一麵嗎?”我試探著問郭彩微。


    “可是她怎麽可能還在呢?早就該投胎了。”說到這裏,郭彩微難過的低下頭。


    “彩微,你的孩子沒有投胎,她此刻就在你身邊。”我看著郭彩微放在一旁的小月季。


    “真的假的,她在哪裏?林蘊,我要怎麽才能看見她?”郭彩微有些激動。


    我指了指郭彩微身旁的小月季:“彩微,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麽出門也要帶著一盆月季,還讓你抱著她,那是因為她是你的孩子。”


    郭彩微聞言吃驚的捂住嘴巴,眼神隨著我的手指看向小月季,小月季也在這時候奮力的搖晃起枝葉,迴應著我對郭彩微說的話。


    “我的孩子……她……她怎麽會是一盆植物?”郭彩微邊說邊輕輕的撫摸著小月季的花瓣,眼裏蓄滿淚水。


    “彩微,難道這麽多年以來你沒發現這盆月季一年四季都能常開不敗嗎?那是因為你孩子的神魂太弱,隨時隨地都可能麵臨消散的風險,所以才附身在這株月季裏修養,如今她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我想再過一陣子就該送她上路投胎了,所以想著要不要把這個事情告訴你,今天你來,我想應該是天意,才決定讓你知道這些。”


    郭彩微眼淚啪嗒啪嗒再也忍不住落下來,她小心翼翼的親吻著小月季的花瓣:“這是我的寶寶,她是男孩女孩?”


    “我聽說過她下輩子想做個女孩,所以我也一直把她當成女孩看。她還喜歡月季,所以我叫她小月季。”我解釋。


    “小月季,小月季,你會不會怪我不要你?”郭彩微已經泣不成聲。


    小月季感受到郭彩微的傷心,竟然從月季裏麵飄出來,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漂亮小女孩,抱著正在哭泣郭彩微安慰。


    “媽媽,我不怪你,你別哭好不好?媽媽……”可惜郭彩微聽不到小月季在說什麽。


    “姐姐,你快讓媽媽別哭了,小月季沒事了,小月季最愛媽媽了……”見郭彩微聽不到自己說話,小月季又焦急的朝我說道。


    “彩微,孩子如今修得很好,她不怪你,你別太難過了,孩子見你難過她會不放心的。”我走過去將手搭在郭彩微肩膀上安慰她。


    “林蘊,原來我的孩子一直在我身邊看著我,我卻不知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郭彩微哭了好一陣才止住哭泣。


    我沉默,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郭彩微,難道說天機不可泄露?那現在為什麽又要告訴她?


    “林蘊,謝謝你,謝謝你幫我照顧孩子的神魂,你送她去投胎吧!讓她投個好人家,別再找個像我一樣沒能力又不靠譜的的人當媽媽。”郭彩微的眼神就沒離開那盆月季。


    “彩微,這不能怪你,小月季也沒有怪你。”我說道。


    等郭彩微情緒平靜下來後,小月季才迴到月季裏。郭彩微抱著小月季,我們又迴到我的住處。


    我第一次見小月季離開她附身的月季還能在月光下安然無恙,覺得很不正常,如果是普通的鬼魂見到陽光肯定會灰飛煙滅的,但小月季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這就很不合理,這其中一定有肯定有什麽關節是我沒有搞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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