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陸雲庭懷裏睡覺的顧安然,一晚上仿佛置身於久違的母親懷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美夢如同清泉流過,身心得到了充分的滋養。


    她心情美美地睜開眼睛,看到陸雲庭正在打量著自己。


    四目相對,溫熱的氣息鑽進彼此的鼻腔,顧安然的臉又燙了起來。


    陸雲庭笑意盈盈,薄唇輕貼顧安然嬌豔的紅唇。


    “morning kiss,mrs lu.”


    顧安然看到自己還躺在陸雲庭的胳膊上,想起自己以前把他手臂壓麻的情況,趕緊抬頭把他的手臂抽了出來。


    “壓麻了麽?”


    “壓了一晚上,你覺得呢?”


    “那還能動麽?我叫孫子文吧?”


    顧安然擔心得眉頭都皺了起來,搓著他的手臂說。


    “他治不了我。”


    “那咱們去醫院?”


    “全世界都治不了我,隻有你能治。”


    “正經點,胳膊麻了要怎麽辦啊?”


    “你給我狠狠地親它,把它的血脈親通了,它就不麻了。你不是曾經打通過我的任督二脈麽?”


    陸雲庭抬著她的精致下巴,嬉笑著說。


    “如果咬一口的話,是不是血脈通得更快?”


    顧安然感覺到被戲弄,拉著他的胳膊作勢要咬下去。


    “咬吧,把我都吃了。”


    陸雲庭趁勢摟緊了她。


    “哎喲——”


    顧安然背部傷處不小心被觸碰到,痛得喊了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背傷是叫孫子文來幫你看看,還是洪飛送你去醫院?”


    痛在顧安然的身上,陸雲庭心上卻感到一抽。


    “都不用,我沒這麽嬌氣。我今天要去醫院看我爸。”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馬上打我電話。”


    顧安然想到爸爸,心情一下沉重起來,趕緊下床洗漱後出門。


    走下樓才想起,這個陸雲庭真是冷血啊,我說我爸在醫院,他連對嶽父客套的關心都沒有一句。


    這種沒有感情基礎的衝喜婚姻真是可悲。


    陸雲庭目送她離開後,立馬給孫子文打了一個電話,“你把你們醫院顧建國的所有病曆病況都弄到手,他是我嶽父。顧安然去你們醫院了,你裝著偶遇的樣子接近她,看能提供什麽幫助。”


    “你不是說她就一個衝喜的......”


    “嘟嘟嘟——”


    電話這頭已經掛了。


    ......


    市中心醫院。


    顧安然來到爸爸的病房外,正好遇到她爸爸的醫生李嘉從裏麵出來。


    李嘉,m國留學博士,心髒病主任醫師。


    爸爸的心髒病這些年一直都是找李嘉治療。


    繼母對李嘉很信任,所以顧安然跟他也很熟。


    顧建國每次犯心髒病送過來,李主任總能藥到病除,所以顧家很感激他。


    但現在病情嚴重了,多年慢性心髒病轉成嚴重心髒病,這種結果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顧安然問:“李主任,我爸現在怎麽樣了?”


    李主任在前麵帶路,“情況複雜,去我辦公室談吧。”


    兩人前後腳來到主任辦公室。


    李主任熱情地請她入座,在飲水機裏接了一杯溫水遞到她手上,“顧先生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慢性心髒病發展到後期,都是這樣,國內的醫療水平已經無能為力了。”


    顧安然一驚,焦急地問:“國內不行的話,李主任留學過國外,有認識的國外醫生可以治療麽?”


    “我已經把顧先生的病曆病況,發給了我在m國讀博時的史密斯教授,他是心髒病領域的權威專家,他看過後說可以幫忙會診,親自研究治療方案。”


    顧安然突然眼裏放光,“太好了,隻要能會診,就會有希望,多謝李主任。”


    “不過,”李主任頓了頓,“你也知道顧先生現在的情況,不可能長途跋涉去m國,隻能請史密斯教授過來,會診、手術,各項費用加上酒店機票這些,加起來不是一個小數目。”


    “隻要能救我爸爸,錢不是問題。您能告訴我大概的數字嗎?我好提前準備。”


    “手術費加上其他史密斯教授在國內的雜費,保守估計要500萬。你也知道,現在是拿錢買命的時候。”


    500萬!


    顧安然喝了一口水壓驚。


    她沒想到會這麽多。


    公司剛剛才起死迴生,如果從賬上再抽走500萬的話,又可能陷入周轉不靈。


    她想到了家裏正在住的大躍層,是爸爸辛苦掙錢買的,還能值幾千萬。


    賣了全家買個小平層居住也能騰出些錢來救急。


    “行,可以支付。”


    李主任隔桌注視著顧安然,“還有一條要提前講明,顧先生的病已經是晚期,手術有風險,誰也無法保證治療結果。”


    “明白的李主任,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


    顧安然起身,鄭重向李主任鞠了一躬,“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聯係醫生的事,就拜托李主任了。”


    母親去世得早,父親現在是她唯一的直係親屬。


    隻要父親還有一口氣在,她都會拚命為他治病。


    父親是橫亙在她和死神之間的一堵牆,隻要有他在,她就看不見死亡,父親一沒,她就得直麵死亡了。


    而她才二十三歲,就已經沒媽像根草很多年了,不想再沒爸成為孤兒。


    李主任將她扶起來,“這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顧安然千恩萬謝地從李主任辦公室出來,來到了爸爸的病房。


    病床上,顧建國雙目緊閉。


    曾經偉岸如山的父親,此時虛弱得如同紙片人,唿吸微弱到幾乎聽不見,隻有監護儀上跳動的數字證明,他還活著。


    顧安然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


    她輕輕握著爸爸骨瘦如柴的大手,貼在自己淚濕的臉上。


    就是這雙神奇的手,創建了好運來全國連鎖超市,撫養了三個孩子長大成人。


    父親曾經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驕傲和自豪,怎麽才五十來歲就倒下命在旦夕了呢?


    她的爺爺奶奶都沒有心髒病,都挺長壽,那他這個心髒病肯定不是遺傳。


    那就是這些年過度勞累導致的心髒病?


    顧安然越想越心痛,“爸,您放心吧,我挺好的,會幫您把好運來好好經營下去。您也答應我,不準放棄,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您好了之後,我再把好運來還迴到您的手上。”


    “您答應過我要把我的手親自交到我老公的手上,不然不放心。我為了咱們之間的承諾,都沒有舉辦婚禮,就等著您起來後再辦呢。您不許食言,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您的。”


    顧安然說著說著,淚雨滂沱。


    病床上,顧建國沉默無聲。


    迴應她的,隻有心電監護儀發出的聲音。


    滴!滴!滴!......


    顧安然擦幹眼淚從病房出來,正好看到穿著白大褂的孫子文,靠在對麵牆上。


    “孫醫生,你怎麽在這裏?”


    “咦,陸太太,這麽巧在這兒碰到你。我是這家醫院的大夫啊。”


    “你不是私人醫生嗎?”


    “嗨,那是我幫那個家夥的忙。”孫子文靠過來小聲說道,“你也知道,那家夥早就康複了,我是去裝裝樣子,配合他打掩護而已。”


    孫子文守這個裝病的秘密守得辛苦,終於有一個人可以跟他分享了,語氣十分暢快。


    “原來咱倆是同一戰壕的戰友,都是給他打掩護用的啊。”


    顧安然淒然一笑。


    “你說什麽?”


    “沒事沒事。我爸也在這家醫院治心髒病,他叫顧建國,就在這個病房,醫生是李主任。”


    顧安然迴頭指了指。


    “顧建國是你父親?這個病人我知道,心髒病很嚴重,每個月花十來萬保守治療了。”


    “不對啊,我們每個月花好幾百萬,積極治療著呢。這不正想花錢找國外教授會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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